2.四、女排隊長之路(2)
有一天,曹慧英正趴在窗口往外張望,生產隊裏的那位幹部又急匆匆向她走來。***離老遠,他就嚷開了:“小五,北京來電報了!”
曹慧英喜出望外,衝出門去,深一腳淺一腳踩着厚厚的積雪,迎着那位幹部跑去。
“給我,電報!”曹慧英向那位幹部伸過手去。
大隊幹部笑道:“郵遞員送不過來,在電話里念了一下,北京體院叫你帶着推薦信,馬上去北京!”
曹慧英撲閃着水靈靈的明亮的大眼睛,有些不信地說:“真的?”
那位大隊幹部說:“看你高興的,連我的話也不信了。”
曹慧英一下跳了起來,跌跌撞撞往家跑,未進門就叫道:“馬上去北京!馬上去北京!”
這給悶坐着的全家人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喜悅。
說實在的,曹慧英的心很矛盾。當運動員究竟是怎麼回事?也像在學校里那樣踢踢毽子,跳跳繩嗎?陌生的新事業,既使她嚮往,又使她害怕。而且,還要辭別父母和姐姐們,遠走他鄉呢。
父親倒有主意,他果斷地說:“人就要奔事業。要你去,你就去!”母親當然是捨不得女兒離開的,不過,她也是個想得開的人。她沒有阻攔,只是說:“到了外面,父母不在跟前,凡事都要自己照料了。幹什麼事,都要往前,不要落在人後。”
大雪挽留曹慧英在故鄉多住了三天。第四天,她不顧積雪未化,就艱難上路了。從村子到鎮裏上汽車,得走十里雪地。為她送行的是她三姐。一路上,姐妹倆有說不完的知心話。千里送行,總有一別,當汽車徐徐在鋪着積雪的公路上開動時,三姐還站在車窗下,一邊抹着淚,一邊叮囑小妹妹:“小五,你這次出去走的是一條新路,不會一帆風順的,自己多當心!”
汽車沿着鋪雪的道路,向火車站飛馳而去。啊,展現在這位十六歲農村少女面前的,的確是一條令人嚮往而又艱難的嶄新之路!
人往高處走
列車在北京火車站緩緩停了下來。曹慧英隨着人流來到車站廣場。沒有人來接她。姐姐住在寬街,該坐幾路車呀?俗話說,路就生在嘴裏。曹慧英雖然人生地不熟,但她嘴甜,不住地打聽,終於找到了姐姐家。
姐姐給北京體院的老師打了一個電話。老師馬上來了。老師又給她檢查了視力,測了聽力,隨即拿出一張印得很考究的表格,在上面寫了“曹慧英”幾個字。然後交給了她:“這是入學通知書,明天就可以去報到了!”
老師走了之後,曹慧英端詳着這張珍貴的入學通知書呆,人家都說入學很難,我怎麼這麼容易呢?她甚至懷疑這是一個夢。
車子馳過圓明園遺迹,來到了我國最高的體育學府——北京體育學院。校園真大,真氣派。宿舍卻很擠,一間十幾平方米的屋子,放着四張雙層床。同室的女伴,也剛從各地來。有一個女伴,撲閃着一雙特大的眼睛,老打量曹慧英。曹慧英當時還留着兩條又粗又長又黑的大辮子。拖着這麼長的大辮子怎麼當運動員呢?同伴們都叫她剪掉。那位大眼睛的女孩一邊微笑着,一邊抄起一把明亮的剪子。
曹慧英真捨不得剪掉這兩條大辮子,但人家都留短,剪就剪掉吧!那個拿剪刀的大眼睛姑娘走過來了,咔嚓、咔嚓……曹慧英一瞧鏡子,剪得那麼短,連小刷子都扎不起來了。她直可惜,真想哭。可那位大眼睛姑娘卻樂得直笑。
這位愛笑的大眼睛姑娘就是後來的著名女排運動員楊希。直到她們倆到了國家隊,還老提起這次剪辮子的事。楊希總說:“我那一刀是鉸得太狠了點,瞧你那個可惜勁兒,我心裏直樂……”
這裏的生活,對曹慧英來說,一切都是陌生的。天還不亮,就催着出操。雖然已經是春天了,但乍暖還寒,晨風就像小刀似的刮著臉。曹慧英戴上了手套,捂上了口罩。列隊時,老師不容商量地說:“記住,出操時不許戴手套,也不許戴口罩。”老師可管得真嚴,連這也管。沒過幾天,她在訓練中把手給挫了,醫生給她包了紗布,疼得她直想哭。可老師還來叫她出操。她感到莫大的委屈。這時,她想起了媽媽臨別時對她說的那幾句話,人往高處走,幹什麼事都要干好,不要落在人後。她終於跟着同學們往操場走去。老師看出這位鄉村姑娘的心事了,關切地對她說:“當運動員苦吧?每個運動員都要經歷這一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