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魏嫵的來歷
可想想聶家掌上明珠那迥異於尋常閨閣女子的作派,凌不語眉頭深鎖,若是對象不符合要求,那位聶家小姐未必應允,不得鬧個天翻地覆?
這樁姻緣並不簡單,凌不語雙指輕輕摩挲着,思緒有些飄,儼然忘記九五至尊還在身邊。
端木崇習慣自己在的時候眾人以他為尊,無論身心都掛在他身上,還是頭回被遺忘。
這種新奇的感覺讓他倍感新鮮,他年少登基,彼時不過十八,太上皇曾說他智多近妖。
但在他看來,這位狀元郎比他更有那種意味。
“看來狀元郎對這樁姻緣很頭痛?”端木崇問道。
凌不語也不客氣,將聶家小姐在雲風樓揮金如土的情景呈明,又說道:“那雲曉生長得的確俊美,俊美的男子在本朝不在少數,癥結在於他對看客極擅長撒嬌賣好。”
私底下見到的雲曉生卻又沒有那般作態,要不是舉手投足間有多年登台的風流勁,看着也是位翩翩公子,但聶明珠迷上的是他的皮相,是他在戲台上舉手投足間的風流韻味。
端木崇雖有後宮但哪曉得這些官員後院中的事,對各家的女眷了解也不多。
後宮那些嬪妃都害怕他過度寵愛一人,絕不輕易在他面前提及旁的女子。
“世間還有這種奇女子?還是聶正的女兒。”端木崇啞然失笑:“怪不得聶夫人屢次主動前往官媒所,這是心急如焚了。”
女兒到了適嫁的年齡,若是遲遲不能說上人家,會被拖成老姑娘,聲名受損。
一般高門大戶要說媒,極少會主動登官媒所,而是差家中僕人去知會一聲,官媒登門拜訪,雙方見面再細談。
凌不語想的卻是皇帝連聶夫人主動去官媒所的事都知道,看來這些朝臣皆被盯得緊。
“聶夫人知情,聶大人未必知情。”凌不語直接把聶正賣了個乾淨:“畢竟忙於政務。”
端木崇笑出了聲,被朝臣頻頻上書乞骸骨的行為帶來的煩悶一掃而空!
一想到在上朝時慷慨發言,誰的面子也不給的聶正有這麼一位叛逆的女兒,他心情大好!
皇帝果真是出來散心的,兩人一番聊,眼看着時辰不早,方公公在外面提醒了幾句,端木崇才戀戀不捨地離開,也沒有驚動凌家其餘人。
送走皇帝,凌不語折回院子裏,只見路青雲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在那裏,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皇帝身邊可是高手如雲,他眉頭皺起:“剛來的?”
“放心,看着他們的馬車走遠我才翻進來。”路青雲立馬安撫道:“沒驚動別人。”
路青雲得了高凌赫的通知故意拖延了一陣子過來,結果看到守在外面的人嚇了一跳。
他藏在暗處等馬車走了才翻牆進來,現在還心有震撼,向上指了指:“真是那位?”
“如假包換,”凌不語說完,補了一句:“是來散心的。”
“哼,做皇帝也沒什麼好的嘛,大晚上偷溜出宮散心,還只能來你這個無品無級的狀元郎家裏,滿堂文武,只有臣,沒有朋友,後宮姝華,唯有利,不見情。”
誰不知道皇帝的妃嬪都是權臣之女,就有幾個生得好的小官之女,入宮后都不得寵愛。
而且皇帝去哪個妃子宮裏都要看朝堂的變化,要用誰了,就去誰的女兒或外甥女那裏多。
凌不語聽他越說越沒譜,趕緊打住:“你遲早毀在你這張嘴上。”
雖說他也覺得皇帝憋屈,要睡哪個女人還要看朝堂變化,不能隨心所欲,悲催得很!
“收到你的信了,我已經把畫像傳下去,讓底下的人搜集氣質或長相相近的貴公子,對了,你和那位五姑娘相處得如何??”
“她到底什麼來歷?廢話少說。”
“關子才賣了一天你就忍不了了?看來和五姑娘相處還算好。”
凌不語不想上他的套,見他還顧左右而言它,轉身就走,路青雲不敢拿喬,趕緊過去。
“行了,和你說了吧,你以為她小小年紀為什麼能拿到官媒這肥差,今天你過去瞧見了吧,都是半老徐娘,以往最年輕的是柳湘,她魏嫵可是十幾歲就入官媒所。”
“引薦她的是戶部尚書——左成泰,這位曾受她外祖提攜,和她父親也是同門。”
“她外祖父魏韋曾任閩浙總督,那時候朝廷國庫吃緊,他向閩浙當地巨富提出要他們義捐,送銀子充軍餉,后又提出要加稅糧,把當地的巨富們得罪了個乾淨。”
“後來他被指控通敵,說是證據確鑿,但當年爭議頗大,不少人認為魏韋乃是被人構陷,只因為他所提改革觸及他人利益。”
“可惜沒有翻案,最終罪成,五姑娘的母親是魏韋長女,事發后婆家迅速將她休出門。”
“母女二人被迫離家,而魏韋為保全夫人,感覺不對勁的時候便與她和離,這才讓五姑娘還有外祖母可以投靠,後來其母親鬱鬱寡歡離世,她憤然改姓魏,再不姓卓。”
“卓?她生父是何人?”
“工部尚書卓久然。”
“卓家也是世家,關鍵時刻因為岳丈出事就將妻女趕出家門,實在為人不恥,倒是魏韋在出事前有所感覺能保全妻子,我就覺得此人不是大奸大惡之人,應不會通敵。”
“不止你凌不語這麼想,他此前種種哪像會通敵之人,此案在太上皇在位時發生,如今都易了新帝,想要翻案也難,如今魏家就只剩下和離的魏老夫人和外孫女魏嫵。”
凌不語想到之前在雲風樓里吃着飯菜就滿足到微閉眼睛露出小梨渦的魏嫵,嘆息一聲。
他身為罪臣之後,哪怕都過了三代依舊要為人阻撓前程,魏嫵外祖出事的時候,她是才幾歲的稚童,要不是有外祖提前準備讓外祖母脫身,她們母女不知道要落入什麼境地。
女兒出嫁后雖不受娘家牽累,但婆家往往擔心遭受聖上不喜,不是休,就是和離,要麼就把媳婦送進廟裏,美其名曰修行,實則幽禁,孤苦終身。
更有甚者送到家裏的莊子上任其自生自滅,總之就是一個翻臉無情,就算勉強能留在婆家,也會因為再沒有娘家依仗看人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