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功法之變
不幾日,劉鎮雄前來知會,古宗遺迹已經可以開啟,問張元敬是否想進去參觀,憑弔一下中古遺風。所謂中古,乃是修真界通行的對古代修真歷史時期的階段劃分,指二萬到十萬年前。往後,則是萬年前到二萬年前,稱近古。往前,則是上古,十萬至三十萬;遠古,三十萬至百萬年前;太古,百萬前。張元敬正沉迷於厚土行氣訣和“增木法”,哪裏會對厚土宗把持了近萬年的中古遺迹感興趣,自是婉言謝絕。
劉鎮雄見自己的暗招使不上,心頭不覺有些惱恨,對這位有“鼠道人”之稱的玄天宗築基修士大失所望。所幸其他佈置進展順利,讓他安心不少。
他出得客房,想了想,便喚來一個築基修士,着其準備一份關於古宗遺迹詳實情況的玉簡,並親手送至張元敬手上。他放下一派掌門的架子,親自向張元敬介紹古宗遺迹情況,好說歹說,總算是引起了張元敬一點點興趣,承諾會認真閱覽此枚玉簡,並對玄天宗鍊氣弟子作必要提點。
但是,劉鎮雄不知道是,待他一離開,張元敬看也不看,便將玉簡扔進儲物袋,繼續思索如何修習厚土行氣訣。
到了遺迹開啟之日,張元敬作為玄天宗帶隊的築基修士,自然還是要出來撐個場面。他把一干鍊氣弟子,送到遺迹入口,匆匆說了幾句勉勵的話便不多言,然後由一名厚土宗築基執事向眾弟子說明遺迹中的情況。此人極其能說,將遺迹內的景色與機遇說得活靈活現,似乎只要進入其中,就必然能滿載而歸。眾鍊氣弟子雖不信他的鬼話,但興緻還是被激了起來。
人群中,周玉明一雙明亮的眼睛,悄然看着張元敬的神情。對此次厚土宗之行,周玉明原本並不太感興趣。但是,當他得知是武元奎的同鄉張元敬帶隊時,立馬生出一個念頭,就是攀附張元敬,進而攀附掌門武元奎。其實,上次在舒彌山虛魔空間中,他就有此想法。只是那裏環境危險,又有劉元清盯着,他不敢貿然行事。這次跟隨張元敬到厚土宗,卻是絕佳機會。此前,在白月河畔,他已經成功引起張元敬的注意。但是,還缺少一個機會,一個讓張元敬重視自己的機會。
他能看出,張元敬對這個什麼古宗遺迹興趣缺缺,根本無意聽那厚土宗修士的長篇大論。這讓他有些失望。但是,他很快又振作起來,心想自己如果在古宗遺迹中找到讓築基修士感興趣的東西,或許能博取張元敬歡心,得到他的照顧。
這個厚土宗築基執事是劉鎮雄親自安排的人,目的是要引發張元敬對古宗遺迹的興趣。如果這些鍊氣弟子進去轉了一圈回來,張元敬仍然不聞不問,那麼,其中的佈置,自然就全然落了空。這些鍊氣弟子,即使有所發現,在張元敬不曾主動詢問時,怎敢冒然說話。
此人見張元敬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不禁有些着急,便提高聲音,詳細介紹遺迹內的三處地方,一名黑石山,一名銅鐵峽,一名天風洞,這三地,或殘留中古陣法、或有啟靈期妖獸、或有詭異天地之力,極其危險,但得到好東西的幾率也大。尤其是,這三地都是當年古宗的要地,只有機緣巧合,才能有所收穫。
他這麼一說,八名鍊氣弟子倒是眼前一亮,興趣大漲。至於張元敬,仍是那般,呆若木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這個執事心中哀嚎一聲:原來是個不問外事、只知內思的痴人,罷了,罷了!
劉鎮雄在一旁看着,也是無奈。只好接過話頭,宣佈遺迹開啟,命令兩宗共計三十八名鍊氣弟子即刻進入遺迹之中。
張元敬此時卻回過神來,與劉鎮雄客套幾句,便匆匆趕回客房,繼續琢磨他的張元敬版“增木法”去了。
且說張元敬這些日子,琢磨來琢磨去,覺得以自己的靈根屬性,除了從外界直接“增木”,根本無法打破水火平衡的格局,煉出含水之土來。但是,正如巫鎮山所言,直接汲取靈植中的木靈力,根本就是痴心妄想。靈植中的五行靈力,與修士體內的靈力是一樣的,都是經由煉化而來,與自身融為一體的,除非把靈植整個吃下,否則休想得到其中的靈力。但是,任何靈植中,可不止有木靈力。而且,即使僥倖汲取出木力,導入體內,若自身沒有對應的靈根,很容易傷及經脈和丹田,導致氣脈紊亂、丹田脫力,重則內息崩潰、修為盡失。
因此,儘管厚土行氣訣前四層功法早已爛熟於心,張元敬始終在練與不練的問題上糾結不已。放在突破築基中期以前,他肯定是想都不敢想的。現在,或許是因為剛剛從冒險中大獲收益,他的內心頗有幾分騷動。
他思來想去,第一層功法最多不過相當於鍊氣四層的修為,要出事也出不了大事,不如先試試再說,且看這“增木法”的“汲木”,是不是他所理解的直接從靈植汲取木靈力之意。
於是,被強烈好奇心驅使的張元敬,不再猶豫,從儲物袋裏拿出一株靈品一階的藍星草。這藍星草是一種水屬性的靈草,在木靈力之外,還含有不少水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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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元敬雙手輕握藍星草,按照厚土行氣訣第一層功法,開始運轉丹田法力,原本的黃龍氣按照新功法運行路線,漸漸遊走至雙臂,未幾,一股吸力從掌心處形成。正當張元敬不知下一步如何行功之時,手中的藍星草忽然光澤一暗,一縷精純的木靈力瞬間沖入手中穴位,隨即流入經脈。
他頓時又驚又喜,喜的是如此簡單便突破了第一個難關,這說明他對“汲木”的理解是正確的。驚的卻是,當木靈力進入經脈后,他根本不知如何處理。因為,他對“壯火”“生土”“輔水”尚無半分把握。
猶豫之間,他猛然醒悟,連忙排除雜念,凝心聚神,試圖去操控這些木靈力的流向。但是,由於他沒有木靈根,急切之間不能與木靈力建立絲毫聯繫,那股木靈力根本不聽使喚,自顧自流入他以往運行黃龍凝氣決的經脈之中,匯入包容着水、火、土三種靈力的氣流之中。
木靈力一入其中,立刻就將經脈中的火靈力催發起來。張元敬意識到不好,想要控制迅速增長的火靈力,使之與水靈力沖抵。但是,這火靈力得了意外的助力,似乎一下子就失去控制,急劇膨脹起來,僅過一息,便突然發出“嘭”的一聲輕響,熊熊燃燒起來。
張元敬心咯噔一跳,腦中一片空白,以為自己立馬就要經脈爆裂、死於非命。然而,閻王只是擦肩而過,帶起一陣寒風,讓他戰慄,讓他冷汗濕背,但沒有帶走他。
自燃的火靈力只是將所有的水、土靈力灼燒變異,形成一種赤黃色靈力,並沒有造成其他後果,尤其是經脈除了因炙烤而有些痛疼外,竟然毫髮無傷。
大難不死的張元敬,福至心靈,很快鎮定心神,引導赤黃色靈力隨着厚土行氣訣運功路線在經脈中流動起來,如此經過一個小周天,進入丹田之中。
赤黃色靈力與黃龍氣區別但不衝突,兩者并行不悖。但赤黃色靈力要比黃龍氣更精純,更具有靈性。
張元敬不知道這算不算修鍊成功,但至少沒出問題。於是,又把那一縷赤黃色靈力從丹田調出,經過剛才汲取木力時的經脈路線,輸入到藍星草根系中。藍星草莖葉表面翠色一閃而逝,比之前似乎更鮮艷了一些。待那一縷赤黃色靈力在藍星草中消耗殆盡,張元敬又從中汲取一縷木靈力到經脈中,很快,同樣的異變再次發生,黃龍氣中又生出一縷赤黃色靈力來。
張元敬心中大定,繼續搬運靈力,經行厚土行氣訣行功路線,最終納入丹田,使丹田中的赤黃色靈力變得更壯大了幾分。如此反覆,終於在九個小周天後,將丹田內全部黃龍氣轉化為赤黃色靈力。
時間不知不覺中過去了九日,他毫無疲憊之色,稍作歇息,便繼續開始修鍊。這一次,他體內已無黃龍氣,從靈草中汲取的木靈力進入經脈后,便被赤黃色靈力包裹住,然後與他從周遭天地中吸收的水火土靈力融合在一起,直接轉化為赤黃色靈力。如此,經過一個小周天,丹田中的法力又增長了一分。
再看那株藍星草,比之於練功之初,尚看不出有明顯的成長,但其在缺乏特製玉器保存的情況下,依然光澤亮麗,莖葉豐滿,生機勃勃,說明他的修行之法肯定對此草是有增益作用的。
張元敬不禁喜上眉梢,忍不住咧嘴大笑起來。厚土宗幾千年無人練成的功法,自己短短十餘天便練成了!以自己的資質和悟性,這隻能說是一個意外中的意外。
且不說其中究竟是何道理,但命運的眷顧,畢竟只給願意涉險之人。如果張元敬不能踏出反常識的第一步,那麼之後的一切都不會發生,新的赤黃色靈力自然更不可能誕生。
此刻,他的心境發生了巨大變化,以前的一些舊觀念,不知不覺褪去了色澤,變得蒼白起來。而一些全新的觀念,一種修士該有的逆天爭命的意志悄然立於心底。
良久,張元敬恢復平靜,暗自思道:或許那位創立厚土行氣訣“增木法”前輩,靈根結構正與自己一模一樣,水火均勢、土較弱,對應這種靈根,“汲木”就不是怎麼汲的問題,而是指功法第一步是汲木力,而非先形成含水之土;“壯火”“生土”,則是以木為引,激發火力,灼燒水土以生新土,“輔水”是以水輔助“生土”這個過程,正是依靠木激發火、灼燒土水以成新土,這才“循環乃成”;而且土還要弱,土弱方能被火灼燒變異,否則,就會“半生不熟”,功虧一簣。
按照這種解釋,厚土宗之所以無人練出“增木法”,問題絕不是無法直接從靈植中汲取木靈力,而在於汲取之後,因缺乏水火均勢、土較弱這種罕見的靈根結構,無法引發後續的變化,不僅不能修成功法,反而因缺少木靈根的緣故,陷入經脈受創,甚至是走火入魔的境地。這或許正是《厚土修行札記》中,不曾記有修行“增木法”具體情況的緣故。
這個猜測,讓他心情甚佳。高興之餘,又想到,自己能夠成功,或許還與服用金鱗果有關,若非經脈和丹田經過了金鱗果的改造,必定經受不住火靈力的灼燒,那時走火入魔都是輕的,大概率當場被靈力之火燒成飛灰。
當然,這些都是事後強為的解釋,功法真意未必如此。其實,他直接從靈植中汲取木力的做法,正合了土系功法一種基礎法訣中的原理,故而反倒提升了厚土行氣訣的層級,實現了功法的變異。只是,那基礎法訣,早已失傳萬年。
隨後,張元敬做出一件與他以往風格完全不同的事,那就是為功法重新取名字。他自言自語道:“這套意外成就的功法,與厚土行氣訣已有明顯的區別,完全可以算一套新的功法。不妨叫它‘厚土養氣訣’,而以此功法練出的土靈力就稱之為厚土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