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法龍寺
法龍寺。
京城最大的寺廟,從山腳就能看見綿延不絕的香客。
林溪一早便等着林鳶月出門,故意與她同坐一輛馬車,一路上她用餘光看見她神情變了又變。
林鳶月始終才十五六歲,又怎麼能像大夫人那樣,真的面不改色,她看着今日特意打扮過的林溪,好半晌才說了句:“姐姐,今日怎麼換了妝容了?你身旁那兩個丫鬟呢?”
今日的林溪像是換了一個人,以前她不愛裝扮,多以素麵見人,今日裝扮出來光彩奪目,連她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林溪眼眸微閃,語氣急切問道:“怎麼?不好看嗎?這批緞子還是我剛從鄴城回來時,你特意送我的。”
“至於春華和秋實那兩個丫頭,做事手腳不幹凈,我今日回稟母親,準備將秋實趕出我院子。”
林鳶月嘴角僵了僵,心中忍不住想到,是不是她發現什麼了?
可她定睛一瞧,這確實是她送給林鳶月的綢緞。
但是,這本來是想要炫耀,她擁有林溪沒有的東西,怎麼就穿在她身上,比穿在自己的身上還要好看?
更何況,今日她特意穿了新衣出來,可卻不如林溪穿在身上令人驚艷。
“姐姐穿着,這衣裳都好看了許多。”林鳶月好不容易從嘴裏憋出這句話,馬車忽然一停,她身子往前一傾,差點摔了,這怒火一下就被點燃了,朝着馬夫吼道:“怎麼回事?”
駕車的馬夫悻悻回道:“回小姐的話,咱家的馬車與鎮國公府的馬車撞了。”
林溪掀開車簾,就瞧着樹着鎮國公府四個大字的馬車就在她們隔壁,這裏車道狹窄,本就有許多馬車停在路兩邊,現在更不可能讓兩輛馬車同時過路。
“妹妹,我們今日為得是祈福,可不是惹禍。”林溪搖搖頭,扯了扯她的袖子。
林鳶月在家向來跋扈,在外為了一個好名聲,一直裝得很好,今日便是因為面前的林溪,差點漏了馬腳,她臉上恢復溫柔地笑容,聲音柔柔說道:“那是自然,姐姐。”
林鳶月比林溪想像之中還要做得好,隔着馬車,她對着旁邊挨得很近的鎮國公府人說道:“衝撞了姐姐,是妹妹的不是,在此賠罪了。”
從鎮國公府馬車上,傳出來一道纖細的聲音:“是我們的不是,你們先過吧!”
林鳶月頷首,也不推辭,到了謝,便先讓馬車走了。
林溪眸光微閃,心中大致有了想法,便問道:“你與鎮國公府的小姐相識?”
林鳶月像是炫耀點了點頭。
她面容儘是得意,雖只是與鎮國公府那個病秧子見過幾面,但是若是能攀上她的關係,去京都貴女的席面里,又何愁找不到好夫婿。
只要,只要,她把這輩子的好運都借給自己。
想到此處,林鳶月只覺得,要再想辦法催一催父親母親,若是真讓她與陳三爺牽扯到關係,那自己這輩子怎麼辦?
更何況,她這輩子的命運定然會比她好。
他們二人上完香后,便去了法龍寺特有一處專給女眷使用的別院。
院子裏,一眾夫人談笑風生。
空氣浮動着香火之味,所有人目光落在剛進來的兩位姑娘。
林溪和林鳶月齊齊見禮。
忽然,出現一位夫人上前來拉住林溪的手,和煦說道:“林大姑娘,我們倆可是在陳府的席面上有過一面之緣。”
林溪笑眼盈盈道:“見過夫人。”
她還記得這位夫人是在場之中,為數幫她講話之人。
“我是淮陰侯夫人,你不認識我,以後可得多多往來。”淮陰侯夫人此話一出,在場之人都變了顏色,皆上前來與林溪主動打交道。
淮陰侯夫人可是把當夜林溪面對她姑母的情形全都看在眼裏,眼見着她姑母步步緊逼,她竟然能全身而退,讓人挑不出半分紕漏,真讓人眼前一亮。
有這麼好的女兒,竟然不珍惜,想着用哪些腌臢手段。
若,林溪是她的女兒,她得多心疼。
淮陰侯夫人一句話讓林鳶月都傻在原地,一時半會沒有反應過來,她在京都這麼久,都那位夫人待她如此親近。
更何況,這淮陰侯可不是普通府邸,他家是因為出了一位皇后才被封為侯爵。
林鳶月看在眼裏,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可是面上還得掛着笑,不能讓旁人看出分毫。
沒關係,只要她能將她此生的命運都換給自己,自己就能平步青雲了。
這是林溪重生后遇見的第一份善意,也是心中一暖。
屋內人喝着茶,外面忽然有人大聲喊道:“殺人了,殺人了。”
大家面容驚慌,從未遇見這等事情,林溪握緊杯子的手微微收緊,心中忐忑,目光落在林鳶月身上,就是這個時機嗎?
可到底是如何救了鎮國公府的小姐?
剛才兩輛馬車相撞,她特意掀開帘子,便是看她身邊帶來的護衛,少說也有十個人,怎麼會讓林鳶月絲毫不會武功的人救了呢?
因為出了陳府那事,她上一世並未來法龍寺,只是知曉她救了人,得了好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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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眉頭輕擰,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可又說不上來。
外面噼里啪啦的打鬥聲,隔了好半晌才停下來,大家都擠成一團,嚇得面色蒼白,無人敢出去看看到底發生何事。
林溪一直注意林鳶月,終於在這個時候,她鬼鬼祟祟準備出去,她及時喊住林鳶月:“妹妹,你準備去哪兒?外面可不安全,若是你現下冒然出去,將人引進來,怎麼辦?”
此話,一下子引起在場眾人的不滿。
大家看向林鳶月的眼神都帶着不滿。
林鳶月額頭冒着冷汗,心中卻想着,若是在不出去,就怕是要晚了,要是達不到目的,今日做的事情,又有什麼意義?
該死的林溪,怎麼這個時候出聲。
“姐姐,我只是想出去瞧瞧,若是安全了,便再來告訴眾人一聲。”
林溪握住林鳶月的手,“此事怎麼能讓你做,我去吧!”
說罷,她毅然決然地走了出去,“我是你姐姐,這等危險之事,讓我來做。”
如此姊妹情深,大家都忍不住感動,留下傻眼的林鳶月。
林溪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看着外面風平浪靜,唇角泛起一絲冷笑。
她就知道,林鳶月不可能不在乎自己的安慰,而今日之事極有可能與她有關。
只是她未曾想到,在遇見鎮國公嫡女之間,先遇見陳珣。
陳珣從他帶的手下周圍走出來,緩緩走進林溪。
手中的長劍還在滴血,他卻面無表情說道:“好久不見,林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