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世界六:自由生長

第252章 世界六:自由生長

歲星點點頭,簡單收整一番之後,便同他下了樓。

漫步在燈火輝煌的街頭,撲面而來的冷風使得因長久置身於如繁忙工廠般的寫字樓中,而天然會產生的空茫和躁動舒緩不少。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很快就走上了橫亘大江的一座橋上。

這座跨江大橋沒有承擔極為繁重的運輸任務,反而在兩側擺起了觀光夜市,人聲鼎沸。

歲御的目光落到一處略顯冷清的攤位上,他走上前去,買下了一個海星形狀的玩偶遞給歲星:“送給你,會喜歡嗎?”

歲星不明所以地端詳着它,雖說都是星,可歲星和海星的棲息地,明顯不同。

看着拿着玩偶低頭靜立的歲星,歲御眸光一晃:“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那時候你還是瘦瘦小小的一個,懷裏緊抱着已經被洗得發白的海星玩偶,低着頭一言不發。”

人總是容易對和自己些許沾邊的物什生出親近,彷彿其中蘊含了命運的牽絆。更別提在那個時候,它還是原主唯一可依賴的東西。

在看到原主的第一眼,他就洞悉了身為哥哥的責任。他花了很長的時間,將那個小女孩對於玩偶的信賴,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但彷彿只是轉眼間,她就不再需要任何依靠。

那個玩偶連同他一起,似乎都被她束之高閣,成了一種再也不會去主動翻閱的紀念品。

回憶並不是歲星擅長的事,因為人們談及過往,更多的是在說那些經歷中的情緒,而並非客觀的事物本身。

留存在身體中的原主記憶本就斑駁模糊,已皸裂成有密密麻麻摺痕的老照片,輕輕一擦便成四散的紙灰,更別提其中情感,早褪化得不成樣子,只余冷靜死寂的黑白二色。

她只能將話題轉移:“哥,你總是心事重重。”

歲御露出了看似輕鬆的微弱笑意:“有嗎?”

歲星點點頭:“任何隱藏的情緒,都逃不過心理醫生的洞察。”

歲御收斂了笑意,像是不知道怎麼面對這樣的直白,他將目光投向了橋下的江面。

但在歲星面前,任何敷衍都會讓人深感負罪。

“我只是——似乎沒有什麼能感到輕鬆的時刻。”

歲御聲音沉緩,尾字似含着微不可察的一聲嘆息,但很快便被微風捲走,消散無蹤。

這個人,一向壓抑到連每一聲嘆息都深懷克制。

想到這一點之後,歲星道:“哥,我可以當你的傾聽者嗎?我希望能為你分憂解難。”

歲御的思維彷彿在這一刻停滯了下來。一切似乎千頭萬緒,他向來頭腦清晰邏輯縝密,此時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歲星引導道:“在我們第一次見面之前,你過着怎樣的生活?”

童年是人的生命長河的濫觴,一切在河底沉積的碎石沙礫,都可逆流向前追溯,直至抵達位於源頭的童年。

她的話像一陣風,嘩啦啦地吹開了那些被刻意翻折、再未回讀過的篇章。

那個時候的歲御不過十歲,卻已經是傳聞中的“別人家的孩子”,他的生活機械而規律,每天一睜眼就開始處理的事情,甚至多於大部分成年人。

他已經開始懵懂地思索生活的意義,但他很快就發現,這一探尋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他的生活,並不以自己的意志為轉移,他身上承擔的,只有別人的期望,以及別人人生的意義。

直至原主直接地闖入了他的生活,兩個同樣被裝點一新的展品,開啟了在明亮卻逼仄、輝煌又死寂的展館裏相互陪伴的生涯。

“我周圍有很多審視的目光,以至於每一個決定,甚至每一句話,我都要思索再三。在大多數時候,我都並不是我,而是一台只知道執行正確指令的機器。”

“如果你一直顯着的優秀於其他人,你就有了原罪。所有人的目光都會盯着你,他們不允許你出一絲差錯,而他們又等着你出錯。將一個人奉承地捧上高位,然後再期待他墮入塵埃,絕對是一件並不稀奇的事情。”

歲星可以理解他,這讓他的心稍感寬慰。但隨即,他的腦中卻不可避免地產生了一種意欲自我毀滅的衝動。

毀滅,對於某些被痛苦侵蝕靈魂的人來說,是一種誘惑。

“有時候,能墮入塵埃,也未必不是解脫。”

而不是像他一樣,虛浮又遊離地在半空中飄蕩。來自家庭的氣壓無休止地托舉着他,將他吹上高位,讓他像一隻無腳鳥,每一次振翅都耗盡心血,卻看不到一絲可以落地的希望。

“做一個不完美的人,需要十足的勇氣。尤其是對你而言,這意味着叛逆,意味着瘋狂,但也意味着自由。”歲星的話音頓了頓,轉而直視他,“哥哥,你應當是自由的。”

歲御回看她,她的眼底倒映着波光粼粼的江水,這細碎的微光很快照進了他的心底,在精神被反覆炙烤后留下的死寂灰燼中,似乎又燃起了一小簇溫熱的火焰。

多年後,當他獲得的成就已遠超上一輩,他依舊會時不時想起她的話。

也許比糾結於繁雜細小的決策更為正確的是,做出反抗與努力,去選擇一條自由生長的路。

“沒想到,想贖回自由都這麼難。”

一天深夜,精神萎靡的李盼雪再次造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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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我渡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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