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蠢蠢欲動

第518章 蠢蠢欲動

艷娘潔白如玉的臉龐,映着皎潔的月光,在皮膚上浮起一層淡淡的光芒。似妖似仙,如夢如幻。

季安妮痴痴地盯着她,一想到以後再也無法見面,心底不由掠起幾分寂寞惆悵。

艷娘自願赴死,季安妮本該覺得慶幸,但是現在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甚至更加壓抑、痛苦。

艷娘幽幽地注視着不再說話的季安妮,敏銳的目光彷彿可以透過季安妮看到消失的雪嵐。

「不過……」艷娘輕嘆一聲,緩緩轉移了話題,「當初是我與雲真鬥法,才將你捲入這個世界。如果我死了,你便再也回不去了。」倒不是以此提出威脅,而是發自內心地為季安妮何去何從感到擔憂。

「我早已決定不回去了。」季安妮垂下眼睫,靜靜地注視着地面。

曾經,她有一次可以返回現世的機會,但是她放棄了。

當時雲真在刑場差點被斬首,紅狐現身,兩兩相鬥,天現異象,終於打開了返回現世的通道。然而季安妮決定為了雲真而留下來。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已有永遠留在這個世界的覺悟。

但是,如今令她選擇留在這個世界的理由——雲真,已經消失了。

驀然回首,才發現只有自己被孤零零地留了下來。如今聽艷娘說起無法返回現世,心中比當初悲哀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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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剛剛修築起來的滅妖台第一次在天下證明它的威力。

艷娘雖是死囚,但是走上刑台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押她。她就像平時走路一樣,一步一步、一級一級地登上台階,走向滅妖台上敞開的爐門。爐門大約有兩米高,從裏面突出藍色的火舌。

滅妖台下,季安妮、水芙蓉、鬼王、龍莫寒、儀珍、花容、流光、康孝榮,還有大約五十多名侍衛,靜靜地注視着艷娘的一舉一動。除此之外,還有很多人類看不見的妖魔鬼怪,全都潛伏在滅妖台附近的樹叢中。

艷娘站在滅妖台的頂端,沒有絲毫猶豫,沒有任何遺言,就像走進一個普通的院門似的,從容跨入爐門之中。

藍色的火焰迅速將她包裹,爐門無聲無息地關閉。

一切都非常平靜,沒有元融死前痛苦的尖叫和嘶吼,沒有任何垂死的掙扎。

只有清晨淡淡的清風,還有隔着數十米仍然撲面而來的熱浪。

艷娘就這樣消失了,無怨無悔地走上她自己為自己選擇的結局。

在人類的眼裏,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但是在妖怪的眼裏,他們卻目睹了一股強大的妖氣,在熔爐之中逐漸消失、化為烏有的一幕。季安妮耳邊傳來妖怪們恐懼的慘叫,它們嚇得四處逃竄、奔走相告。以妖怪的速度,大概三日之內,滅妖台的威力便會傳遍天下。這便是季安妮想要的效果,她成功了,但是一點也不喜悅。

水芙蓉也一樣,終於報仇了,但是沒有一絲暢快的感覺。胸口彷彿壓着東西,無法喘息。

過了很久很久,滅妖台中沒有傳來一點動靜。

流光上前對龍莫寒說:「皇上,妖怪已經處死,擺駕回宮吧。」

龍莫寒點點頭,在儀珍的攙扶下離去。流光、康孝榮和其他侍衛一路護送。

他們離去之後,滅妖台前的空地便顯得更加空曠。一陣強風卷過,地上飛沙走石,空中枯葉飄飛,顯得無比蒼涼。

水芙蓉怔怔地盯着巍然屹立的滅妖台,身體漸漸失去力氣,輕輕靠在季安妮的身上。

季安妮用一隻手扶着他,望着他失魂落魄的眼神,輕聲問道:「如今大仇已報,你是否滿足了?」

水芙蓉沒有回答,視線一直停留在吞噬了艷娘形體和元神的熔爐上,久久無法言語。

季安妮在心中默默地為艷娘送行。所謂形神俱滅,就是沒有靈魂、沒有轉世、沒有重生,什麼都沒有,徹徹底底地從這個世間被抹消,不留下任何曾經存在過的證明。無論對於人類還是對於妖怪,都是一種殘忍的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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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站了很久之後,季安妮、鬼王、水芙蓉返回閑宮。

水芙蓉報仇之後非但沒有解脫,反而變得更加壓抑痛苦。他不會返回西宮殿,只想暫時與季安妮待在一起。

閑宮除了季安妮之外,還住着一名先皇的妃子唐玉。因為得了瘋病,所以一直孤單地住在閑宮之中。

艷娘死後,唐玉突然恢復正常,不但不再瘋瘋癲癲,而且還記起了塵封的真相。她之所以會瘋,就是因為被艷娘施了妖法。艷娘受重傷的時候,她的記憶一度恢復了部分片段;如今艷娘徹底消失,她才得以完全康復。

通過唐玉的敘述,季安妮和水芙蓉終於了解到水從妃過世當晚發生的故事——

三年前,唐玉無意中偷聽到安逸如與艷娘的對話,得知安逸如命令艷娘對水從妃下手。唐玉不知道艷娘是妖怪,那天晚上,她偷偷潛入東從妃院,想要把艷娘當現行犯抓起來。沒想到卻發現艷娘是妖怪,頓時嚇得六神無主。艷娘察覺唐玉偷看,立即用妖術封印了唐玉的記憶,令唐玉從此瘋瘋癲癲,最後被逐入閑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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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艷娘不過只是一把刀,真正殺了水從妃的人是安逸如。如今無論主犯還是兇器,全都已經死去。水從妃大仇已報,水芙蓉達成所願。按照水芙蓉入宮前與父親的約定,為姐姐報仇之後,他就必須出宮。

如今宮中政局動蕩,青州都督早就想讓水芙蓉出宮了。滅妖台處死艷娘的消息很快傳到青州,水芙蓉被父親勒令出宮。龍莫寒早就知道水芙蓉入宮的目的,兩人曾經一度成為同盟。處死艷娘的時候,他就預感到水芙蓉不久之後將會出宮。所以當水芙蓉提出要求時,他一點也不驚訝。尋了一個觸怒龍顏的罪名,將水芙蓉由貴妃貶為庶人,遣出宮去。

水芙蓉出宮的時候,季安妮一路為他送行。

兩人順着青瀾河,緩緩走向宮門。路過曾經一起學習禮儀的仁和殿,路過曾經一起居住的東從妃院,過去的一切歷歷在目,無比懷念。曾經敵對過、爭吵過,後來又攜手過、合作過。已經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冤家變成了朋友。

季安妮與水芙蓉是同一天入宮的,在宮門外,季安妮還曾見過水芙蓉的轎子。但如今水芙蓉卻要出宮,獨留自己身守深宮。身邊的朋友一個一個地減少,偌大的宮殿變得更加空曠。

分別的時候,水芙蓉說:「如果以後你需要我,我一定還會回來。」

季安妮笑了笑,並未答話。她一直把水芙蓉送到宮門口,看着他登上馬車,默默地目送馬車載着他遠去。

青州到底在什麼地方?遠不遠?

想到這裏才發現,自己對宮外的世界一無所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去宮外的世界看一看、闖一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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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再次恢復平靜。但是在平靜之下,人眼看不到的地方,卻有一場陰謀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儀珍比季安妮更早得知消息。

某天中午,儀珍回到東從妃院的房間。一打開門,發現地上有一卷折得很小的字條。狐疑地撿起字條,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着一行很小的字:「今晚子時果園。」除此之外,再無任何訊息。

儀珍如臨大敵,急忙關上門窗,坐在房間中,仔仔細細地把字條翻來覆去地檢查,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然後她又把家裏翻箱倒櫃、每個角落都檢查了一遍,仍然沒有發現其他可疑的東西。

她大半時間都陪着龍莫寒身邊,很少返回東從妃院。說不定字條已經躺在地上好幾天,她卻直到現在才發現。字條上的「今晚」肯定早已過去。這個字條真的是留給自己的么?約自己見面的人,到底還在不在果園?

從「果園」這個地點,儀珍隱約可以猜到,留這張字條的人應該是一個名叫來德的侍衛。

儀珍急忙打開柜子,從柜子深處取出一個匣子。打開匣子,裏面塞滿亂七八糟的雜物。就在這些雜物的最深處,儀珍掏出一塊玉佩。這就是她從果園裏挖出來的鬼面玉,也是山鬼族細作彼此識別身份的信物。

其實龍莫寒並非皇室血脈,他的生母和生父都是山鬼族的細作。慧妃動了權欲之心,殺了龍莫寒的生父,埋在果園之中。儀珍把枯骨挖出來的時候,發現了同時埋在墳坑中的這塊玉佩。

就是因為這塊玉佩,來德誤以為儀珍也是山鬼族的細作,將她視為同胞。

當時儀珍為了保住性命,哪敢解釋,只得承認下來。

從那以後,儀珍再也沒有見過來德,更沒有收到任何山鬼族的消息。

然而如今這張字條從天而降,帶給她的只有陣陣恐懼。

她把字條撕碎,放在燭台里燒成灰燼,想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但是胸口就像揣着一條小鹿一樣,蹦跳得厲害。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敢外出,一整天坐立難安。

就在這種焦慮之中,夜幕緩緩降臨,夜色越來越深。隨着子時的逼近,儀珍簡直緊張得渾身發抖、冷汗涔涔。

最後,她終於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

從衣櫃中取出一件深色的外衣披在身上,然後順着僻靜的小路,快步向果園的方向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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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宮斗之狐狸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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