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不再讓着她
自他十八歲以來,她便入了他的夢。
夢中的她霸道嬌媚,他卻對她束手無策,只會對她予取予求。
今日在夢裏,他不再讓着她。
打開茜紗的窗扉,屋外的梨花明媚如燈,只是不如對面聽雨閣的繁盛。
如今大夢初醒,他卻越發頭疼,他亦未曾想到,他在夢中也如此輕佻。
到底是他在覬覦她嗎?
謝瑾之竟一時分不清了。
可她的身份如此低微,還是罪臣之女,連給他做妾都不配。
況且,他謝瑾之發誓,一生一世,只會鍾愛一個女子。
無論是他的心,還是他的身,都只會給一個女子。
那個女子必須是最溫婉賢良的上京貴女。
他絕不可能和蘇文挽那樣的女子扯上關係。
哪怕是夢中也不行。
他一定要將她從夢中剜去。
謝瑾之思慮着,青城從門外走來,懷中抱着一隻白貓,笑問道:“世子,您要找的,可是這隻白貓?”
謝瑾之瞥了一眼那隻白貓,神情冷漠。
青城還不知世子爺為何要找這白貓。
“公子,侯爺的人也在找貓,說是二夫人院子裏丟失的。”
謝瑾之握住茶碗的手頓了頓,眉宇冷上了三分,他冷哼了一聲,“他也找貓?”
他說著,神色不可揣測,起身到青城身邊,一把攬過了白貓,白森森的面孔,露出陰惻惻的笑,“那就別讓他找到。”
青城背脊一麻,世子這是打算做什麼?
難道是得知侯爺給二夫人找貓,世子爺吃醋了,所以要將貓藏起來,故意不讓侯爺討好二夫人?
世子爺暗中對侯爺不滿,青城是知道的。
他雖年紀輕輕,但在侯府人緣好,所以聽了不少侯府的八卦。
世子的母親是宋國公府嫡女,二十年前嫁給了侯爺,但侯爺卻從外面奪來了蘇二夫人,二夫人對侯爺不滿,可侯爺偏要上趕着,這也傷了大夫人的心。
大夫人因為侯爺的緣故,連帶着也不喜世子爺,而侯爺也甚是偏心,寵愛二公子謝羨辰,對世子爺疏遠嚴厲。
可憐的小世子,自小娘不疼,爹不愛,偏偏最是聰慧漂亮,十二歲進士及第,成為皇子侍講,十五歲即中狀元,任職大理寺少卿,如今十八歲,因查辦朝廷重案有功,遷任刑部侍郎。又因世子爺生得光風霽月,姿容不俗,驚才絕艷,成為京中老爺們的夢中女婿。
世子爺爭氣啊,他們這些做侍從的也倍感欣慰,倍有面兒,為之自豪。
世子哪兒都好,就是武功差了點,所以平日裏需要人護着。
還有就是有時候霸道了些,小孩子脾氣。比如現在,不等青城反應過來,謝瑾之一把奪過了貓,抱在懷中,桀驁地轉身就走。
青城搖了搖頭,走出了院子,一個小斯走過來,“青城,你看到一隻白貓了嗎?”
青城只得背着良心道:“沒看到。”
*
蘇文挽膝蓋上的傷紅腫不堪。
經過府醫的包紮,膝蓋上火辣辣的痛,才稍微緩解。
府醫將藥瓶交給蘇嘉禾,吩咐道:“每日早中晚各塗一次,配以中藥調養,約莫半月能好。”轉頭又對蘇文挽吩咐道:“這半月千萬少走動。”
蘇文挽點了點頭,“多謝劉府醫。”
時至黃昏,陰雨散去,天邊竟出了一抹紅霞。
謝羨辰走進聽雨閣,蘇嘉禾上前問道:“還是沒有找到小白嗎?”
謝羨辰答道:“府內外都找了一遍,沒有找到小白身影,也許是跑進了各家院裏。”
蘇文挽雖心疼小白,但知道表哥已經儘力,何況今日侯爺讓人去找,她擔心因為小白驚動了府內貴人,那便不好了。
她出言安撫道:“多謝表哥,今日天色晚了,明日再找吧。”
謝羨辰接道:“挽挽放心,我明日去各家院中問問,必能找到小白。”
“也只能如此了。”蘇嘉禾又安慰蘇文挽,“挽挽放心,你今晚先安心休息,明日哥哥去找,必能找到。”
蘇文挽點頭稱是。
謝羨辰和蘇嘉禾走後,蘇文挽才坐在床頭,感受膝蓋處疼痛的傷,想起謝瑾之和謝若瑤白日裏說的那些話,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小白。”她低聲哭泣着,“爹爹,我把小白弄丟了。”
十二歲那年,爹爹因貪污罪被斬首,聽說爹爹貪了修建江南堤壩的銀兩,可蘇文挽不相信。
她的父親蘇既明謙謙君子,溫和如玉,歷任知縣十三年,皆以百姓為先,兢兢業業,夙興夜寐。
爹爹怎麼可能會貪污?
可是爹爹卻自認有罪,沒有屈打成招,沒有嚴刑拷問,爹爹就認了罪,爹爹認罪后,就被判了斬首之刑。
至於爹爹貪污了多少,是通過什麼渠道貪污的,沒有人知道。
姑姑暗中找人去調查,卻不得而知,派出去的人也被侯爺發現,侯爺警告姑姑,讓她不要牽涉此事。
這更讓蘇文挽斷定父親之死必有冤情。
這兩年她也在閱讀刑獄方面的書籍,按照大宋律法,地方刑案會送往大理寺複核。
還記得父親死的那一年,謝瑾之任職大理寺少卿。
謝瑾之素以明察善斷着稱,若父親是冤枉的,謝瑾之為何坐視不管?
如今,謝瑾之又遷任刑部侍郎,他到底是同流合污,還是另有隱情?
蘇文挽深知她寄人籬下,如此揣度謝家,不甚合情,但按理來說,她又認為自己想得沒錯。
如今,事無定奪,她還需進一步查明。
只有拿到當年的卷宗,這件事才有可查的頭緒。
可是當年的卷宗,豈是她輕易能拿到的?
蘇文挽擦掉面上的眼淚,告訴自己不能哭。
未來的路還很長,不能被他們三言兩語打倒。
可是她一閉眼,就看到謝瑾之的臉。
他反手扣住她,湊在她耳邊喃喃細語,“我說了,不會再讓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