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上任
樅洲,密林廣布,生物種類豐富,木材充足,大量擺渡到冱洲,供寒冷的冱洲燒火取暖,因而經濟實力雄厚,百姓富裕,人口眾多,是僅次於昪洲的人口大洲。
富足的生活使冱洲百姓安居樂業,異化事件少有發生,且駐洲長老徐家明管制有方,百姓團結友愛,少有糾紛。
但徐長老年紀漸長,精力大不如前,且大兒子徐嘯東在三年前病逝,只能將期望都寄托在小兒子徐嘯傑的身上。
奈何小兒子生性懦弱,做起事來唯唯諾諾,只對花鳥書畫感興趣,武功平平無奇,連中等程度的異獸都才只能勉強勝出,更不用和莫以塵,巫馬聰這樣的軍中骨幹相提並論了。
徐長老恨鐵不成鋼,每天都詢問兒子的功課,天不亮就逼他起床早練,就算是這樣,徐嘯傑還是爛泥扶不上牆,成天泡在筆墨紙硯里,不可自拔。
七月十五,這天本該是吃團圓飯的好日子,母親還特地囑咐他,不要惹是生非,但他又被父親抓住在偷畫,被罰在庭院裏跪夠兩個時辰,儘管他下半身已經沒了知覺,但跪在那也是心不在焉,毫無悔過之心。
徐老氣的抄起寶劍就要颳了這個廢柴,被兩名下屬死死攔住,劍才沒砍到徐嘯傑的脖子上,徐嘯傑差點哭出聲來。
徐老一看,一個十八歲的大小夥子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哭了出來,便更加惱火,硬是要活剮了這個不孝子。
直到下屬急匆匆地告知徐老,舊陸之事,徐老才丟下劍,趕忙前往位於昪洲的老宿堂。
臨走前,特地吩咐徐嘯傑,讓他代做幾日的駐洲長老,自己回來會檢查他的任務,便急忙趕往了昪洲,只留下跪在風中,瑟瑟發抖,鼻涕肆流的徐嘯傑。
自從哥哥徐嘯東去世后,父親對自己愈發的嚴格,經常提溜着他跟自己去巡邏,可偏偏徐嘯傑又是個倔脾氣,雖然任由父親謾罵,卻始終不曾放棄抵抗,堅持自己的愛好。
之前父親佈置的功課,他還能矇混過關,但這次完全不同,他需要對樅洲的百姓負責。
若是出了差錯,父親一定會打斷自己的腿,再親手給接回去的,想到這,徐嘯傑便癱軟在了地上,眉頭緊鎖。
徐老的貼身下屬,也是管家--鍾叔,被徐老留了下來,輔佐徐嘯傑管理樅洲的事宜。
’‘鍾叔,救命,父親一定會打死我的,你一定要幫我’‘。
’‘少爺,老爺有命,只准輔佐,不許幫忙,口頭指導即可’‘,鍾叔一臉古板,他從來只聽徐老的話。
徐嘯傑見求助無果,便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了哥哥徐嘯東的房間。
哥哥死後,父親看見他的房間便總是傷心,忍不住的思念,後來便讓人將哥哥的房間封了起來,不準任何人進去打掃,連母親都不能進,只有父親偶爾進去。
站在哥哥的房前,徐嘯傑總是懷念着哥哥還在的日子,那時父親還是個愛笑的人,自從三年前哥哥病逝,父親不再笑了,連母親也時常暗自掉眼淚。
正回憶着,突然母親--李嬋拍了拍徐嘯傑的肩膀,安慰他說,’‘你父親也有苦衷,他還是在意你的,雖然強勢了一些,但罰你他也心疼’‘。
’‘我知道母親,放心吧,我會儘力的’‘,話是這麼說,事可不好辦,新官上任,三把火,做好洲長可不容易。
不出所料,第一天上任就遇到了硬茬,樅洲百姓鄰里和諧已然成為了過去,如今,為了幾棵樹都能打起來,全不像徐嘯傑記憶中充滿溫情的樅洲。
第一天,徐嘯傑剛到父親的洲長司便被兩個五大三粗的木匠攔在了門外。
兩個木匠誰也不讓誰,搶着在徐嘯傑面前告對方的賬,你一句我一句,吵得徐嘯傑腦仁疼。
他朗眉星目的臉上,精緻的衣袍上,都沾染了兩個木匠爭吵時,飛濺的口水。
好不容易將兩位憤怒的木匠請到了堂里,徐嘯傑剛準備接過鍾叔遞過來的手帕,擦擦臉上酸臭的口水。
爭吵不休的兩人竟在公堂上大打出手,廝打在了一起,徐嘯傑趕忙讓下屬拉開憤怒的木匠,自己則趕忙喝口茶壓壓驚,等木匠氣消得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地詢問爭吵的緣由。
等到處理完所有的糾紛,徐嘯傑早已累癱了,歪在椅子上,精疲力盡的仰面躺着。
’‘鍾叔,我不行了,我都快被口水腌成鹹菜了’‘。
’‘明日繼續,少爺還早着呢,您再看看摺子,我們就該回家了,夫人該着急了’‘,鍾叔始終一個刻板的聲調,從小聽得徐嘯傑心都涼了。
’‘明天還來,殺了我吧’‘。
聽到明天繼續這四個字,徐嘯傑崩潰了,這比修習武功還要累,雖然嘴上一萬個不願意,但還是乖乖照做了。
畢竟以父親的脾氣,殺了他,是有可能的。
回到家,已是深夜,母親為自己留了飯菜,還細心地放在鍋里,這樣吃的時候還是熱的,這一份熱騰騰的飯菜驅散了一天所有的疲勞。
徐嘯傑端着溫溫的飯碗,瞟了一眼旁邊面無表情的鐘叔,在燭光和熱氣騰騰的飯菜下,他古銅色的皮膚更加顯得無情和刻薄。
瞬間沒了食慾,收回目光,搖了搖積水的腦袋,定了定神,就大口大口吃了起來,津津有味地品嘗着母愛的味道。
明日還會有什麼等着他,也許只有明天才知道了。
深夜,樹頭的貓頭鷹,咕咕地叫着,徐宅,一個人影在月光下四處遊盪,似乎在尋找什麼,他是誰,他,又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