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爭奪公論(三十八)

第492章 爭奪公論(三十八)

十月初一,太子剛剛吃完早飯,就得到了消息,昨夜定國公徐光祚在北鎮撫司獄病重而亡。不等他回過神,又得到消息,定國公不滿一歲的幼子昨夜突發疾病,不治身亡。

太子頓時大怒。

王岳等人只好請出乳媼田氏,卻不想,哪怕對方累的筋疲力盡,雙腿打顫,依舊憤憤不平,怒不可遏。

“他打你了?”鄭直摟着田氏,仔細查看對方的後庭“還是你奶大的,真下得去手。”

“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用你裝好人?”田氏不滿的掙脫了鄭直,坐了起來,又嬌呼一聲,跌入對方懷抱。

“你瞅瞅,都腫了。”鄭直也不生氣,為對方輕揉患處“一會跟俺走,這幾日……”

“怎麼?你還真想把老娘養起來?”田氏把眼一瞪“騎上癮了?”顯然對方今日怨氣不小。

“對啊。”鄭直厚着臉皮,又開始了折騰。

田氏初時還又打又掐嚷嚷沒心情不伺候,可慢慢的就摟緊了對方脖頸。到了最後,溫順的鑽在鄭直懷裏睡著了。

鄭直瞅瞅天色,悄悄起身,拿着衣服準備回家。他是得到了徐光祚病死在詔獄的消息,才來田氏這裏打探。這個蠢婦,竟然以為她是寶馬良駒?笑話,若不是為了摸清太子底細,免得被牽連,鄭直寧肯回去騎家裏後院的那匹老馬。

一拉開門,就看到一個黑影襲來,鄭直趕忙向後仰倒,然後就勢翻滾到一旁。奈何對方得理不饒人,依舊追打,鄭直伸手握住對方手腕,對方痛呼,是個女人。鄭直一扥,將襲擊者拽進懷裏順勢壓在身下“你是誰?”

對方不吭聲,奈何鄭直自有辦法,不過片刻,就摸了出來。田氏的女兒,楊謙,郭勛的娘子,那個四年前追着他滿院子打,幾個月前往他懷裏撞的宋氏。瞅了眼卧房床上躺着的田氏,湊到對方耳邊“你要替她,俺就不來這了。”把手伸了進去。原本在鄭直身下掙扎的女人身子一僵。

田氏迷迷糊糊被身旁的動靜吵醒,睜開眼,看到了熟悉的寬闊脊背,顧不上渾身酸痛,不由痴迷的攀上了對方的肩膀“要走了?”然後目瞪口呆的看到了男人懷裏欲仙欲死之人“二二二……二姐……”繼而大怒,張牙舞爪的廝打起剛剛還被她視若寶貝的光棍。

奈何之前老光棍是讓着田氏,此刻原形畢露,非但食言而肥騙了另一人,還把對方放到了她的身上。

“娶進門?”重新恢復理智的鄭直一邊抽煙一邊穿衣服“咋娶?俺已經成親了。”

“你不是要娶雙妻嗎?”田氏抱着宋二姐,憤憤不平道“想提褲子不認賬?”

“莫提雙妻。”鄭直不耐煩道“為了曹家的破事,俺都成京師笑柄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田氏豁出去了“你要不給我的二姐一個交代,我拼了命也要給你個交代。”

鄭直壓住心中不快,坐到了二人身旁“二姐把清白身子給了俺,俺也願意多疼疼她。”伸手摸向盯着他的宋二姐。

楊謙喜歡男人鄭直是曉得的,卻不想對方真的很專一,所以宋大姐嫁給對方兩年,碰都沒碰。郭勛不喜歡男人,奈何對方娶宋氏就是為了拉攏和太子的關係。那時的郭勛有的是銀子,啥樣的女人弄不到,哪會真的瞅上一個棄婦。況且田乳媼在宮裏做啥,也不是沒有人非議,郭勛也不想徒增煩惱。於是自從去年年初娶了宋氏,不是沒有機會圓房,可全都被郭勛‘錯過’了。於是歷任二夫依舊守身如玉的宋二姐,就便宜了鄭直。這也是他剛剛食言而肥,抱着對方爬上床的原因。

宋二姐依舊盯着鄭直,卻沒有躲,田氏趕忙打開了鄭直的爪子“便宜你都佔了,責任一點不擔,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

“就這樣吧,我們互不相欠。”就在鄭直打算哄騙二人時,宋二姐開口了,轉身背對鄭直,鑽進了田氏懷裏。

鄭直一聽,想到宋二姐足夠餵飽他一整日;還有對方那讓他不能自己的身份,又舔着臉湊近田氏“這樣,俺也不誑姑姑和二姐。俺找人娶了二姐……聽俺講。”將田氏和宋二姐抱在懷裏“就是給二姐一個名分,嫁妝俺出,彩禮俺出。行不?”

田氏也曉得鄭直的一連串腌臢事,之所以強人所難也是為了‘就地還錢’。如今的結果已經是最好了,太子雖然承諾給二姐找一門好親,可他終究不是皇帝,勛貴重臣之家哪裏會輕易買賬。就算捏着鼻子認下,又能有多美滿?要曉得就連皇后的大堂妹,都只是嫁給了首輔的庶子,何況他人。

況且經過去年三不牙行倒賬還有孔方兄弟會會票倒賬,京師勛貴幾乎都成了樣子貨。日子是自己過的,田氏已經不是前幾年追求虛名,不顧女兒死活的時候了。

“這事怎麼算?”神色憔悴的宋大姐此刻卻回身開口了。

田氏臉一紅,不等開口,卻聽那光棍道“俺再出一份聘禮,替那個人聘回去做妾。”

田氏大怒,又張牙舞爪的撕扯起來。她是太子的乳媼,若是能夠熬到太子登基,將來就會有一份誥命,況且她還有兒子。想到這,田氏懂了,對方這是戲弄她們。果然,原本已經穿戴好的老光棍又開始撩袍解帶,滿嘴污言穢語的騎了上了“就這麼定了,日後二姐做妻,菊花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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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打算回家的鄭直終究睡到了晨鐘敲起,這才戀戀不捨的走了。

田氏和宋二姐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面對這荒唐的局面,二人默契的都沒吭聲,穿好衣服,各自梳洗。

“這單子我給你留着。”田氏一直盯着宋二姐,見對方總是時不時瞅向床的方向,想到昨夜,大概懂了。

宋二姐再也忍不住委屈,撲進了對方懷裏哭了起來。她是個要強之人,當年與楊謙成親,想的是持家過日子。奈何對方喜歡的是男人不是女人。為此她不得不以強硬逼迫,整日間四處抓楊謙回家,奈何終究以慘淡收場。

有了教訓,再嫁郭勛時,宋二姐收斂了鋒芒,只求安分。可是郭勛連楊謙都不如,對方雖然喜歡男人,卻還曉得對她噓寒問暖。郭勛除了每月甩給她些銀錢,就再也不聞不問,更是將她牽連下獄。

宋二姐原本已經心灰意冷,面對家裏嫂子的冷言冷語,打算遁入空門。不曾想竟然被一個光棍壞了身子。正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光棍哪怕再不堪,好歹是個正常男人。宋二姐原本已經認命了,卻不想她竟然連正室都做不了,只能做外室,心裏怎麼可能不委屈。

一上值,鄭直就感到了今日翰林院的氣氛詭異,竟然沒有人有心思搭理他了,全都在關心國家大事。

定國公的死在朝堂上掀起了滔天巨浪,沒法子,這是自太宗時發生寧國長公主駙馬都尉梅殷溺水案后,又一次明目張胆的暗殺。更讓群臣無法接受的是,定國公幼子也同日不治身亡。

原本這件事就牽扯到了大明江山的根基,如今幕後黑手竟然敢明目張胆的戕害國公父子,則天下誰不人人自危。於是乎,群情激奮,就連原本想要置身事外的勛貴也罕見的發聲,請求徹查定國公案。

弘治帝曉得這次不是他裝病就能矇混過關了。講實話,事情到了如今,二張究竟參與沒有參與過三不牙行倒賬案,孔方兄弟會會票倒賬案乃至青龍脫獄案已經無關要緊了。而是變成了究竟是皇權大於臣權還是臣權大於皇權。弘治帝若是連二張那兩個廢物都保不住,劉大廈等人該如何想?鄭直這類馬前卒該如何想?

可是去年三不牙行倒賬案等三案牽扯實在太大,若是硬頂着,同樣會讓弘治帝喪盡民心。難啊。

于是之後半旬御門聽政完全成了討伐大會,主上既不反對群臣討伐,卻也不表態。難啊。

其實弘治帝多慮了,單就鄭直而言,作為始作俑者的他早就被那一車賬冊引發的滔天巨浪嚇壞了。鄭直初衷只是打算通過那些賬冊引出張延齡再引出張鶴齡。待發現了如今局面已經失控,頓時縮了。每日按照鄭直的進度,繼續有條不紊的推進評議。

能夠考中進士的,沒有一個是庸才,慢慢的不光嚴嵩察覺了鄭直有意順着弘治帝的意圖,着力兵部和五軍都督府,就連反應最遲鈍的張文憲也察覺了。

“俺曉得你們怕啥。”鄭直自然也察覺到了他的烏合之眾軍心不穩,索性再次休沐之後的初七上值后,直接講明“這樣,也不必等三個月了,爭取這個月把差事辦完了。給俺把都司斷事,衛所鎮撫送到五軍都督府,揭發軍官,親民、撫民官干涉都司衛所軍法的案牘都找出來,統計,造冊。”講完后拿出一捲紙遞給張文憲,張文憲接過來送到嚴嵩面前“俺們只就事論事,闡述事實。”

嚴嵩將紙分給身旁的段炅和對面的劉寓生,程敬。也算是巧合,這幾人中嚴嵩和段炅都是二甲進士,而劉寓生和程敬則是三甲。

“五軍斷事司?”程敬瞅了眼上邊的內容,頓時懂了。鄭直這雖然是按照弘治帝的路走,卻又獨闢蹊徑。

皇明初期軍事訴訟分四級體系,千戶所,衛,都司,五軍都督府。各級皆有問刑衙門,並設理刑官員,衛所有鎮撫司,各設鎮撫二人;都司,五軍都督府設有斷事司,掌印稱斷事或斷事官。

五軍斷事官,源於前元札魯忽赤,漢譯稱斷事官。至正初設一員﹐后增至八員﹐隸樞密院﹐掌管裁決軍府刑政獄訟的事務。皇明初太祖置行樞密院﹐尋改置大都督府﹐下設有斷事官﹐總治五軍刑獄。與刑部,都察院皆掌天下刑名。

洪武十三年改置中、左、右、前、后五軍都督府,乃以中軍都督府斷事官為五軍斷事官掌理斷軍中刑獄。十七年,改五軍各設左、右斷事二人,二十三年又分設五司,每司設稽仁、稽義、稽禮、稽智和稽信各一,分理各軍府刑名,其監獄由府五司門司獄司統管。革除君中撤置五軍斷事官、五司稽仁等官、獄官,凡刑名悉歸法司問理。太宗清君側后,大規模恢復洪武舊制,卻並沒有恢復五軍斷事司。

撤置五軍斷事司,使皇明軍事司法系統在中央層面失去了獨立性。中央由刑部,大理寺,兵部接管了軍中司法。都司衛所斷事,鎮撫失去軍界主管衙門后,軍中再有疑難案件,只能向刑部和兵部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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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文官地位的不斷提升,文官行政系統司法權利對都司衛所的司法干預變得越來越強烈,都司斷事司的職能不斷被弱化,以至於成為擺設。

鄭直雖然打算在兵部和五軍都督府的職權劃分上有所作為。可是講實話,這看上去並不複雜,真的去做,卻無處下手。

偏偏休沐昨個兒休沐謝國表送來的這薄薄幾張紙,幫了他大忙。

謝國表能夠從最低等的驛吏爬到如今的位置,自然十分善鑽營。得知了主上命鄭直帶人評議《諸部執掌》,《明會典》優劣,就利用后軍都督府經歷司都事的職權前往架閣庫翻閱珍藏在這裏的各種舊檔。然後就發現了‘五軍斷事司’這個早就被人忘記的衙門。既然是評議優劣,那麼用一個已經消失的衙門來評議,才能儘可能減少波及範圍。

然後寫了一篇文章,獻給鄭直。觀點就是,原本軍法一項屬於五軍斷事司,而革除君亂法,擅自更改祖制。太宗恢復祖制時都講了一切恢復,只是這事交給文臣去辦了,然後被當時的那些心懷革除君的二臣鑽了空子。總之一句話,都是文臣楷模三楊的錯。

以鄭直目下的水平已經能看出這篇文章有隱患,畢竟看上去五軍斷事司已經消失了,可是他的職責卻被刑部和兵部瓜分。此時舊事重提,就會把原本置身事外的刑部拉進來。

可謝國表的這個着力點,遠比鄭直目下找到的其他方面高明太多了。更重要的是,拉進來的衙門越多,才能把水攪得越渾。如此弘治帝才能從目下的尷尬局面脫身,才會給鄭直更多好處。

正如鄭寬之前講定國公案的時候提到的,一定會有一件大事遮掩住定國公的案子般,這一次他要為二張的事遮掩。不同的是,上次鄭寬講完以後,鄭直是被動的替定國公案做了遮掩。這一次,鄭直是主動跳進去的。

江侃講的,風險越大,好處越大。

鄭直旁的體會不深,卻懂了為何歷朝歷代奸臣得勢了。無它,急皇帝之所急,憂皇帝之所憂,做皇帝不方便做的事,如此皇帝自然捨不得處置了替他做臟活的人。想到這,鄭直突然懂了頂簪,好一個奸滑的奴婢。卻又暗嘆一聲,他竟然還比不上一個奴婢看得清。

嚴嵩等人互相瞅瞅,欲言又止。

“這樣。”鄭直將所有人的反應盡收眼底“只要諸位盡心準備評議所需案牘就好,若是不願署名,俺也不勉強。”

所謂不願署名,自然就是形成評議時不參與,這已經是鄭直最大的誠意了。當然,如此一來,好處也就沒份了。

“敬唯右諭德馬首是瞻。”程敬又光棍的率先表態。

劉寓生心中咒罵,看向嚴嵩。

“若如此,侍生會按照右諭德吩咐,儘快搜集所需案牘。”對面的段炅卻搶先開口,挑明了立場,不想參與。

“侍生願意協助段庶吉。”劉寓生見此,也不等嚴嵩表態,立刻響應。

“侍生唯右諭德馬首是瞻。”嚴嵩咬牙有了決定,他自然也感覺鄭直在玩心跳。可是他還沒有拿到好處,一旦離開,之前的一切都會付諸東流。況且如今朝堂上風雲詭譎,鄭直堅持本月交稿,真的只是單純交差?好處,拿到好處,俺就不參與了。

“好。”鄭直瞅了眼嚴嵩“俺這人做事光明磊落,這東西沒有交上去前,就屋裏俺們六個人曉得。倘若外邊提前傳出去風聲,後果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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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土着大戰穿越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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