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搶親
四方窗外不時傳來歡笑聲。
白舒童躺在了炕上,休憩着,聽見了一陣銀飾相碰的聲音,又聽見了窸窣的說話聲音,腳步聲交錯在屋內。
一人走了出去,一人靠近了她。
“阿斯,你到時間要出發了嗎?”
帶着外頭夜裏涼意的手指輕撫過她微汗的額,白舒童睜開了眸子,轉了身,訝異,“顧承璟?”
沒在外頭的席上繼續喝酒。
他在床邊,攤開了掌心,一顆黃色的藥丸在上頭,溫溫對她說,“我吵醒你了嗎?”
白舒童搖頭,本來也只是靠靠緩着而已。
“把這藥丸吃了,會舒服點。”
白舒童起身,被他若即若離的態度,心裏弄得不上不下,其實她人只是忽然的不消化,有點乏也沒什麼事,葯也可以不吃。可見放到嘴邊的藥丸,一時被溫情迷了眼,她也就沒拒絕,嘴輕張開,半含。
不小心又碰到他的手指。
兩人同時都一滯。
互相看了眼,揣摩着,是不是該這樣。
知道他不喜,白舒童咬着苦藥丸,拉扯了手袖,幫他擦,就怕他像那天晚上又應激了。
顧承璟看着她,見着她清着痕迹,擦那塊被柔軟碰過的肌膚,不知不覺間燥意蔓延,像帶刺藤蔓,瘋長,緊緊將心箍住纏緊,生疼。
手指捏着,白舒童剛擦了兩下。
下一瞬,修長的指節伸到了她下頜邊,抬起了她的臉,溫熱覆蓋了下來。
嘴裏的藥丸子在化,黃蓮味道,苦苦的,帶着粉末的乾燥,被逐一無縫地劃過,他的舌尖隨着探進來,同她的混在了一起。
似乎以這種行動在告訴她,他不介意了。
白舒童眼瞳半闔未闔,被堵了呼吸,頭髮被溫熱的掌心嵌進,她仰着頭被他探進來吞咽,越來越深。他輕張了嘴,又貼近,遷就她的角度,吮吸着唇瓣,又往內。
這感覺很奇怪。
嘴裏都是苦藥味,可兩人都吞咽了下去,誰也沒說什麼,在停息間看了對方一眼,氣息里同步,眼裏印着彼此的影子。又都繼續,舌尖相抵,遊戲着,追逐着,逐漸地嘗到了甜,更難捨難分。
門外響起叮呤噹啷的銀飾聲,阿斯推了門進來,回來補妝容。
倏地,兩人分開。
阿斯徑直地坐在了梳妝桌邊,進來時也沒瞧見他們分坐那麼遠的異常,問着,“藥丸子還挺苦的,不好吞,不用水送服嗎?”
白舒童抿了下唇,藥丸子早就化在嘴裏了,沒了痕迹了。
顧承璟伸手摸摸她唇邊水漬痕,轉身站了起來,在桌子邊倒了杯水給她,回了阿斯的問題,不慌也不亂,像做過無數次這種事一樣,語氣都穩如山,“剛剛我餵過了。”
白舒童捧過碗,咕嚕嚕地喝,心虛地,心臟在狂跳。
阿斯補好了妝,同他們又說,“廚房裏有蜜餞,拿點來配吧。肯定很苦了,你看,舒童姐姐她把一整碗水都喝完了。舒童姐姐,是不是很苦?”
“也不是……”
“不苦嗎?每次吃這藥丸子,我都捏鼻子吞的。你吞了嗎?”
這問題難答,白舒童只好說,“是有些苦,吞了的。”
顧承璟看着低頭臉紅彤彤的人,微莞爾,“我去拿,你再休息會兒。”
“嗯。”
白舒童此刻其實葯也不需要,蜜餞也不需要,但是礙於阿斯在旁,就都應了,也拉了被子蓋住臉躺回去,就怕被看出點異樣。
所幸,藥效挺好,讓她也無法多想,躺回去后,沒多久就睡過去了。
廚房裏的蜜餞罈子已經空了,又找了旁側的幾個,打開蓋子,聞了聞,味道都是鹹的,就又放了回去。
想起了外頭的酒席上有甜豆,顧承璟又走出了院子,去拿。
一折一返,他穿過人潮,再進院子的時候,三四個新郎官的迎親隊伍里的小夥子又進來搶親,鬧哄哄地背着新娘子從他身旁過。
扛着新娘子的人跑得快,後頭村寨里的人假意着追。
阿斯就這樣,要被扛去男方家,行新郎官那邊的儀式了。
他逆行着,想去屋內找白舒童。
心裏其實也混亂,衝動下同她那般親近,又只有看着她,同她說話,同她靠近,才能安靜下來,不然燥意都降不下。他手裏拿着她剛剛未帶上的報紙,敲了火燭輕搖的屋內。
這次門是關着的,他敲了一兩聲,沒人應。
難道睡了?
要推門進。
這時,後頭有人突然喊了一句,“阿斯,你怎麼在這裏。”
搶親的儀式剛完,結果新娘子卻還在院子裏。
“你在這裏,那剛剛他們背走的是誰?”
“天啊,鬧大烏龍了!這去了男方家辦了儀式,也是得認賬的。這是抱走了誰家姑娘了?”
阿斯去了方便回來,沒想到發生了這種事,也訝異着,大部分的人都在外頭,也只有一個可能了,她哭笑不得說,“是舒童姐姐,她人不太舒服正在屋裏休息呢,他們應該是把她帶走了。”
院子裏一團亂糟糟,連忙喚着阿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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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在外頭,也着急地進了門來,同阿斯問情況。
眾人七嘴八舌,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等問完了,找到解決方法了,那頭不得到家了。
顧承璟皺了眉頭,推開了沒人應的門,進了屋子,見裏頭確實也空無一人,地上只剩白舒童的鞋子。
那群人也就跑出去一會兒,不會太遠。
氣息糟亂,他趕緊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從屋裏的窗戶撐框跳了出去。
落在了石磚路上。
趕緊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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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在空,山間道里都是薄氣,幾條山路蜿蜒,遠眺可以看見燈籠痕迹,就也隔得不太遠,一路追着出來,呼出的是涼霧,冷風拂臉,如刀刮著。
顧承璟是越跑,越追,越強壓着脾氣。
前頭的人以為是娘家的人又追了上來,是越喊跑越快。
“怎麼回事啊,不是說意思意思就好了嗎?怎麼還認真地追出來了,這是要同我們玩命啊,都快追到家了。”
“不知道啊,但這關乎我們玉屏村的臉面,怎麼能讓他搶回去了。”
三四人跑着,喉間跑得快乾涸了。
又聽着背上裹着被子的新娘子一直在說著錯了,放我下來。
之前綵排的時候,可沒說過還要玩這麼逼真的插曲啊。
三四個人也挺懵圈的。
其中一個人就出了主意,指着旁邊的一條小道說,“燈籠滅了,我們抄近道,這條路他們不知道,我們早些到家,那追我們的就也該放棄了。”
“那是親家,我們就這麼甩掉人好嗎?”
“那你還跑得動嗎?”
幾個人氣喘吁吁地邊跑邊搖頭。
“那就別廢話了,抄小道再說,要是明天傳出去我們搶親失敗,那就成村裡大笑話了。”
被追了太久太遠,他們實在也快沒力氣了,可是儀式還得做完的,就吹滅了燈籠火,往旁邊鑽進了蘆葦叢里。
見着遠處的燈籠滅了,顧承璟簡直要咬牙,下巴頦都緊繃了。
又見着一幫人不聽喊話,更是想刀人的心都有了。
還好,之前送定的時候,他到過玉屏村,走過一遍,也認得路,就沿着舊道繼續追去。
玉屏村的新郎家門口搭了草棚,吹吹打打着絲竹,正在等着新娘子的到來,一幫人翹首盼着,各親友也在候着,人頭攢動。
一見到搶親的小夥子來了,人群轟地鼓掌歡呼,連忙迎着他們進草棚去要幫着新娘子梳妝打扮。
一放下來。
幾個婦人咦了一大聲,面面相覷。
面前人,根本不是他們要過門的新娘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