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家中有事
黑子的H9送去了光明所定點合作的修配廠,所里的警車都在這一家維修、保養,就連警察的私家車也願意往那送,因為是有優惠的。
次日上班后,黑子惦記着自己的愛車,就趁着巡邏的功夫和張彪一起趕到距離光明所兩個街口的東盛汽修。
東盛汽修門面不小,維修、保養、洗車,工區分離,二樓還有辦公室和休息區。師徒二人把警車停在門前立刻有人上前打招呼。
“呀,這不是黑子警官嗎?張警官,今天是維修還是保養啊?”小工看來在這工作時間不短,連剛來幾個月的張彪都認識。
張彪率先開口,“前天晚上送來的那輛H9修的怎麼樣了?”小工知道那輛H9是黑子的,趕緊說:“啊,黑子警官的車已經修好了,就差尾門受損的地方拋光,您二位上樓休息會,一會就能開走了。”
黑子心裏高興,自己一刻也離不開愛車,那是最值得信賴的戰友。
這時東盛汽修的丁老闆也迎了出來,把黑子和張彪請上了二樓,拿出好煙招待,黑子拿出自己的利群比劃一下。
“哎呦,你看我都忘了,黑子警官只抽老利群,那小張警官你抽吧。”張彪也笑着從兜里拿出利群,“我跟我師傅抽一樣的,丁老闆就別客氣了。”
丁老闆略顯尷尬的收起煙,“好,那咱們喝點茶,嘮會嗑。”說著轉身在辦公桌後面的柜子裏拿出一罐茶葉。
黑子的眼睛被這罐茶葉吸引,腦袋裏閃過趙金剛辦公室里的場景,是一模一樣的茶葉罐。
很快茶泡好了,黑子嘗了一口,“嗯?味道怎麼和趙金剛泡的不一樣啊?”丁老闆,這茶葉很不錯啊?挺貴的吧?”
丁老闆一看就是老油條,“還行,這款茶性價比高,招待客人自己喝都不錯,黑子警官要是覺得口感還行走的時候我給你拿兩罐?”
黑子連連擺手說:“哎,不行,我平時沒時間喝茶,謝謝了丁老闆。”“那行,黑子警官,二位先喝一會茶,我去下面催促着點。”
丁老闆離開后,黑子起身在辦公室里四處看看,走到辦公桌後面的柜子前隨便拿起一罐茶葉。
嗯?拿在手裏的分量怎麼比裝茶葉的重一點,黑子回頭看看張彪,張彪立刻起身走到門口,趴在扶手上看着下面的維修場地。
黑子迅速打開蓋子,裏面竟是塞了一沓現金,通紅的顏色代表了它的面值。黑子趕緊將茶葉罐放回原處,回到沙發上坐着。
又等了十幾分鐘丁老闆笑着走上來,“黑子警官,你的車修好了,咱們下去看看吧?”
黑子和張彪來到門口,H9已經被開了出來,外面的光線更好,黑子和張彪圍着車看了兩圈。
肉眼看不出損壞之處,黑子又上車試了一圈,確實沒有任何問題。“丁老闆,這次是工傷,記到我們單位賬上。”
“我知道,那天晚上是警車送來的。”黑子開上H9,張彪開着警車先行返回所里。黑子又給馬三打電話,讓他派個人到光明所把霸道開回去。
在丁老闆辦公室發現那個裝錢的茶葉罐,黑子想到了些什麼,但是以他對趙金剛的了解,這點事也不算個啥事,他就沒太放在心上。
黑子剛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屋裏的人告訴他趙金剛讓他回來去一趟辦公室,黑子起身離座,但沒走幾步又返回來拿起自己的保溫杯。
趙金剛正在自己的辦公室和屬下交代工作,看見黑子來了就對屬下說:“好了,抓緊去辦吧。”
“快來黑子,坐下,”黑子坐到趙金剛對面,“所長,你找我啊?”趙金剛給黑子發了一支煙,“我看你把車開回來了,都修好了嗎?”
黑子給趙金剛點上煙,“嗯,修好了,丁老闆那的技工手藝不錯。對了,所長把你的好茶再給我點,我今天在丁老闆那也喝了跟你這一樣牌子的茶,味道不錯。”
黑子說這話時眼睛一直盯着趙金剛,趙金剛面不改色,“是嗎?我這罐就是丁老闆送我的,不然我怎麼捨得買這麼貴的?”
說完把茶葉罐往黑子面前一推,“黑子往自己的保溫杯里抓了一點,“所長,找我什麼事啊?"
趙金剛用試探性的語氣說:“張博和那幾個手下都被市局提走了。”說完目光落在黑子的臉上。
“哦?什麼理由?”黑子起身去接了熱水,一邊問道。上級的批示是這夥人在原籍地有案底,兩地市局聯動辦案。“
黑子心裏暗笑,這個程強估計膽都嚇破了,把張博弄到自己手邊容易控制。不過這個張博也算講究,竟然隻字不提程強。
黑子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他還不能說太多。
等離開所長辦公室回到自己座位后,黑子仔細品了品趙金剛給他的茶葉,味道相近但絕不是一種茶。
這件事先放在一邊,黑子下午時接到了家裏的電話,是母親打來的,”黑子,你要是不忙能不能回來一趟?“
黑子立刻緊張起來,從母親的語氣中感覺到家裏出事了,”媽,怎麼了?“黑子母親欲言又止,好半天才說出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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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你姑姑家和別人家因為地的事有糾紛,今天又吵起來了,後來還動了手。你爸也上去幫忙,但人家人多,你爸和你姑父吃虧了。”
黑子的眉毛立刻就立了起來,他老家是距離C市市區一個小時車程的農村,只要不忙就會一周回家一次。
土地糾紛的事早有聽說,對方就是胡攪蠻纏不講理,現在聽到父親被欺負黑子火冒三丈坐不住了。
“媽,我天黑之前到家。”黑子不等母親說完便起身去找趙金剛請假。一向沉穩的黑子家庭是他唯一軟肋,觸碰不得。
趙金剛見黑子如此着急便爽快的批了假,黑子和張彪囑咐了兩句便匆匆駕車往家裏趕。
一路上黑子都在盤算要如何處理這件事情,自己的警察身份可能會是對方胡鬧的借口,但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還敢這麼囂張,黑子隱隱覺得此事不那麼簡單。
一路無話,下午四點半黑子駕車回到家中。
一看自己的父親眉骨上有一道口子,胳膊上也有淤青,氣憤的勁還沒消。“爸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
“沒事,都是皮外傷,你去看看你姑父吧,他腰不能動了!”看到父親並無大礙黑子稍微放心,父親陪着黑子來到相距幾十米的姑姑家。
看到黑子回家,姑姑也是又驚又喜,現在家裏遇到難題了,自己這個侄子在城裏工作又是警察,彷彿看到了救星。
問了問姑父的傷勢,原本腰就不好,現在只能躺着了一動不敢動。
“那件事還沒解決嗎?”黑子指的是一壟地的糾紛。姑姑說:“他們就是每年佔一點,每年佔一點,本來都可以嘮明白,他們就是不講理。”
黑子給父親和姑父點上煙,“那現在是什麼結果?”父親說:“後來報警了,把我們都帶派出所去了,你姑父動不了就沒去。待了三個多小時啥也沒處理,就讓我們都回來了。”
黑子心裏清楚,這就是和稀泥了。“對方也受傷了嗎?”父親憤恨的說:“他們有四五個人,咱們吃虧了。”
“好啦,咱們都消消氣,明天一早我去鎮上派出所問問情況。”黑子現在需要做的是安慰幾位長輩的情緒。
這一夜幾位長輩都沒睡好,黑子回家開導了父親許久。用黑子的話說就是:'萬里休書只為牆,讓他三尺又何妨?萬里長征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
可是這些大道理講給老一輩聽是沒什麼作用的,因為在他們的心裏,土地是和房子一樣重要的東西。
後來母親乾脆就去給這爺倆炒了兩個菜,黑子從車裏拿出一瓶好酒。黑子陪着父親邊喝邊聊,主要是想開導他一下。
次日,黑子開車帶着父親來到了鎮派出所,事先讓徒弟張彪給查到了所長的名字和電話。
“喂,是李所嗎?”電話那頭一個滄桑的聲音傳來,“我是,哪位啊?”黑子只聽這一句就知道這是個老油條。
“李所,我是光明所的黑子,今天有個案子過來找您了解下情況。”黑子先亮出身份,這樣對方不容易拒絕。
果然這個李所一聽是一個系統內的變得熱情起來,“啊,你好你好,怎麼稱呼啊?具體是什麼事?”
黑子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李所,我現在就在您門口了,您在幾樓辦公?”
“啊,我在二樓左邊最裏面一間,快上來吧。”雖然李所有些驚訝,但還是熱情招呼着。
黑子掛了電話帶着父親走進派出所直奔二樓,黑子父親明顯有些緊張,普通老百姓一輩子也不見得接觸幾次當官的,特別是派出所這樣的衙門口。
黑子拍了拍父親的後背,“爸,不用害怕,有我呢,一會就實話實說就行,剩下的交給我,”黑子父親明顯身板挺直了一些。
“鐺鐺鐺”,黑子輕輕敲響了辦公室的門,“請進”,黑子推開門的同時李所已經起身迎了過來。
“李所是吧?”黑子一邊打招呼一邊上下打量眼前的李所。五十歲左右,中等身材有些發福,頭頂難得還有些許頭髮,面目倒也慈祥。
“來來,快請進。”李所一邊和黑子握手一邊把黑子父子讓進屋裏。黑子一閃身把父親拉到前面,李所,這是我父親。“
李所臉上看不出什麼變化,只是熱情招呼着爺倆坐下。
黑子拿出一盒好煙遞給李所一支,這時候他心裏還挺感謝馬三的,人情世故這方面馬三做的很好。
李所半起身接過煙還給黑子點上了,黑子又遞給父親一支並給父親點上。“李所,那我就開門見山了。”
李所身體前傾做出一副認真聆聽的樣子,“李所,這位是我父親,昨天他和其他幾個人一起來過咱們所里,是因為土地紛爭的事。”
黑子說完頓了頓,李所目光移到黑子父親身上,“哦,我想起來了,對,昨天他們帶回來一群人,說是因為耕地的糾紛打起來了。”
黑子直奔主題,“李所,我從小就在這裏長大的,這次對方實在是太過分了,仗着人多把我爸和我姑父給打了,首先我聲明是我們占理,你看我爸的傷這麼明顯,我姑父腰被打壞了現在只能躺着,咱們昨天的處理結果是?”
黑子首先描述了事件前因後果,緊接着就發問,不給李所過多思考時間。李所果然頓了半天,“哦,是這樣,這個農村的事啊比較複雜,尤其的土地糾紛又比較敏感。
我們所呢也是本着不激化矛盾的思想去處理的,調解后讓他們回去,也通知了他們村支書進行調解...”
黑子不想聽他狡辯,都是狐狸你跟我說什麼聊齋。
“李所,顯然這件事已經超出了普通的糾紛,三人以上就是團伙,為什麼沒有一點治安處罰,我今天不是來為難你的,但是我們可沒接到任何道歉和賠償,我認為打人者沒有受到應有處罰。”
黑子態度突然變得強硬讓李所很不舒服,也有些不安。“這位同志,我們是同行,辦案流程你我都清楚。”言外之意就是不需要你來教我做事。
黑子陰沉着臉說:“李所,既然話已至此那我就告辭了。”說著帶着父親徑直走出所長辦公室,留下身後的李所一臉錯愕。
下樓的時候黑子父親小聲問:“兒子,就這麼算了?”還在扭頭對父親笑着說:“爸,你放心,這件事我要搞不定你就白生這個兒子了。”
二人走出派出所大樓回到車裏,黑子拿出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黑子!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電話那頭的人正是程強。黑子也不廢話,"程強,我有件事需要你幫我過問一下。“
”哦?黑子,有什麼事情是你搞不定的?“程強十分的詫異,他怎麼也想不到以黑子的性格會主動求人。”
黑子用最簡短的話把整個事件闡述了一遍,尤其是最後重點突出了當地派出所的不作為行為。
程強內心狂喜,上次張博的事黑子就沒把他牽扯進來,現在又主動求助自己,人和人的關係就是互相求助中維繫的,那自己和黑子之間得關係不就好起來了嗎?
“他媽的,這個李所怎麼回事啊?是不是收人家錢了?黑子你等我給你過問一下。”程強表現得很積極。
但這還不夠,黑子說:“程強,你現在就問,我就在他們派出所院裏呢!"程強在電話那頭苦笑一聲,”你呀,還是那麼急性子,行,等着,我馬上打電話。“
黑子放下電話對父親說:”爸,咱們在車裏稍微等一下!”黑子父親不明白怎麼回事,但聽兒子的錯不了。
爺倆在車裏閑聊了一會,大約也就過了十分鐘,黑子父親的電話就響了。電話拿出來一看是陌生號碼,“喂,誰啊?”
“你好啊老先生,我是咱們鎮派出所的所長,我姓李啊...”不等黑子父親反應過來黑子一把拿過電話。
“李所,我是黑子。”因為李所不知道黑子的電話,就打到了黑子父親這裏。李所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啊黑子,你父親的案子我要再和你說一下,剛才你走的太急了,我還沒說完。”
黑子說:“我們就在院子裏等着呢,那我們現在上去嗎?”李所那邊急不可待,“黑子,你快上來,哦對了,讓你父親在一樓休息下,有些話我想單獨和你聊聊。”
掛了電話,黑子對父親說:“爸,你在車裏坐一會,我上去一下,很快就回來。”把父親那一側的車窗放下來,又把煙和打火機留下,黑子再次走進了樓里。
這次李所已經走到了一樓迎接,“你父親呢?”黑子直接在他後背輕拍一下,“我爸不喜歡這裏,咱們上去聊正事吧!”
李所尷尬的笑着,在黑子身後擦着冷汗。程強在電話里剛剛給他劈頭蓋臉一頓臭罵,市局的人收拾一個小所長就跟玩似的。
重新回到所長辦公室,李所是又沏茶又敬煙,黑子照單全收,“李所,快別忙活了談正事吧,處理完所里還有案子等着呢!”
局勢反轉,李所拉了一把椅子坐到黑子對面,“剛才啊程強大隊長給我打電話了,把我嚴厲的教育了一頓,程隊長教育的是。
別的就不多說了,我就說一句話你就都明白了,這個案子我也是身不由己,只能和稀泥了,因為對方有個親屬是咱們市裡檢察院的。”
黑子一聽眉毛就立起來了,“李所,這不是黑惡勢力的保護傘嗎?那個人是誰?”這頂大帽子差點把李所嚇死。
“黑子兄弟,這下你理解老哥了吧?不過剛才程強隊長已經把我罵醒了,我馬上派人去把他們抓起來,該拘留拘留,該判的判。”
會說的不如會聽的,這點事拘留肯定是有的,判刑有點扯。黑子也不廢話,“李所,我今天來不是為難你的,就想為我父親和姑父討個公道。”
李所非常老道,立馬接着黑子的話茬說:“明白,打人的主犯拘留然後罰款,再對你的父親和姑父進行賠償。”
黑子對這個回答是滿意的,窮山惡水出刁民,不狠狠教育是不長記性的。“那行李所,我就跟所里請了一天假,就先回去了。”
李所喝黑子互留了聯繫方式后一直把黑子送到院裏,看着H9走遠立刻回到辦公室,安排人去辦理此事。
回去的路上黑子父親疑惑的問:“兒子,咋說的?”黑子微笑着看着坐在旁邊的父親說:“爸,他們會被拘留、罰款,還會給你和姑父進行賠償,以後他們不會再胡攪蠻纏了。”
黑子明顯看出父親佈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父親又問了問黑子工作上的事,黑子報喜不報憂,輕描淡寫的說了些有趣的事。
黑子開的很慢,也就十多分鐘從後面呼嘯着開過去兩輛警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