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光合一中（五）
“誰說你沒用？”
聞人亦歡歪開刀尖，用刀身輕輕敲了兩下鬼的額頭。
“他們都說……我爸媽、老師，還有心理輔導員也說是因為太沒用，才考那麼一點……”
“你的【一點】，是多少？”
“掉出前一百……”
聞人亦歡用一秒的時間反省了一下今晚交的白卷，然後毫不遲疑地發出靈魂質問。
“同學，你是不是被CPU了？”
“你說的是CAP吧？”
“可能是UFO，所以你變成鬼之後，就來謀害那些你認為【沒有努力學習】的同學？”
“我沒有害他們！我不過是嚇嚇他們而已，第二天他們也只會覺得不過是因為沒有考好做了噩夢。”
“哦？那你剛剛還想掐我脖子？”
聞人亦歡對他的辯解深感懷疑。
“我那不是覺得你太冥頑不靈了……”胡都的聲音逐漸變小，“你都不知道好……”
“你以為你是誰？”
天王老子來了都不能打擾狐狸睡覺。
聞人亦歡語氣不耐打斷了胡都的碎碎念。
就算是交白卷，也不能作為一個鬼半夜想要恐嚇他的正當理由，何況這隻鬼確確實實出了刀。
“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什麼會變成鬼？”
是了，從和胡都交流的情況來看，他並沒有對某個人或者是某些人懷有強烈的怨恨和敵意。
除了逼問同學的學習情況，也沒有表現出強烈想完成某事的願望。
最怪的是他都變成鬼了，還把曾經給自己壓力那麼大的事掛在嘴邊，想着迫害別人。
鬼的腦子也會進水嗎？大隻狐狸皺眉。
“我為什麼會變成鬼……”
聽到問題的胡都默念了兩遍這句話。
“是啊，我當時明明都覺得解脫了，一切終於結束了，為什麼我還會在這裏……”
陷入自我懷疑的鬼怪黑漆漆的眼瞳中突然閃爍着猩紅的光澤，“為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
胡都抬起一隻手把原本就佈滿傷痕的腦袋敲的“啪啪”響，在拍出一堆黑血之後，他不顧抵在腦殼前的長刀猛然起身。
刀刃穿透了胡都的額角，而他彷佛沒有任何感覺一般大笑起來。
“嘿嘿嘿嘿……你為什麼交白卷！！！你這個不知悔改的壞學生！！！”
癲狂的鬼怪雙手十指都化作了泛着冷光的利刃，向聞人亦歡襲來。
校服前襟倏地被劃開一條長痕。
雖然抬刀擋住了胡都一隻手，但是還是被突然的暴起近了身。
藉著床梯凹進的位置遮擋，聞人亦歡化解了第二次猛攻。
在一妖一鬼的刀尖即將相接的時候，發瘋的胡都忽然往後退了一步，滿臉憤怒和不甘地回身跑了起來，拉開窗戶翻身跳了下去。
聞人亦歡撿起胡都落在地上的東西，快步上前站在窗旁往下看，早已沒有了他的身影。
【注意！注意！檢測到玩家不瘋帽匠使用伴生武器能力超標喵，將為玩家添加使用debuff。
debuff效果為若玩家使用伴生武器，在武器脫手或自主回收后，強制獸化，時長為武器使用時間的五倍，上不封頂喵。
什麼！是狐狐！讓喵ruarua！】
提示出的瞬間聞人亦歡就變成了狐崽，而他正趴在窗戶上，於是整隻狐沒有反應過來直接往外栽去。
這偏偏剛好是最高層六樓的宿舍。
正當他尋找可能的落點時，被人拎住了狐狸尾巴。
身後的少年鬆了口氣，語氣帶笑。
“小狐狸，這是危險動作，下次不要做了。”
胡都離開宿舍的一瞬間，房間裏強迫人沉睡的力量就消失了。
醒來的五月兔坐起身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的室友站在窗戶邊“大變活狐”，然後就要掉出去。
驚得他從床上直接跳下來抓住了狐崽的尾巴。
手感挺不錯，再揉揉。
“啪”。
狐崽蜷起身子用前爪輕輕打了下拎着自己尾巴的那隻手。
沒鬆手。
“鬆開，流氓。”
聞人亦歡實名譴責這種占狐便宜的行為，並又輕拍了一下五月兔的手。
然後被流氓揪住了自己的肉墊，並且還揉了兩下。
對於狐崽的抗議置若罔聞，五月兔換了個姿勢把他抱在懷裏，默不作聲地捏了捏狐崽柔軟的小肚子。
“你為什麼變成這樣了？”
“遊戲說我使用武器能力超標，每次用完都會按一比五的時間獸化作為debuff。”
聞人亦歡耷拉着狐狸耳朵，聽起來有些幽怨。
“那你剛剛使用了多久？”
“二十分鐘吧……”
扒着五月兔的肩頭，聞人亦歡看了眼現在的時間。
午夜十二點四十五。
要變成狐崽一個多小時，還好是晚上，睡一睡就過去了。
“五月兔，你怎麼一個人站那兒？”
其中一個室友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
“我睡不着，看看月亮。”
五月兔按下肩膀上的狐崽腦袋，微微側了側身，擋住室友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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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早點睡吧，明天還要考試呢，我去一下廁所，你別鎖門哈。”
五月兔沖懷裏的狐崽比着噤聲的手勢，仗着他不敢鬧出動靜，放肆地摸着狐狸腦袋。
“好，我也困了，現在就睡，你回來記得關門。”
等困得要死的聞人亦歡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被塞進了五月兔的被窩裏。
“我要睡自己的床。”
聞人狐崽用前爪推少年的胸膛。
“睡裏面，我擋着你，你也不想哪個室友起夜開燈，明天就出現一個新的校園怪談吧？”
比如說什麼“男生宿舍的狐狸老婆”……
沒有等來回應。
聞人狐崽閉着眼睛把爪子搭在他胸口，完全不見外地開始踩奶。
五月兔：……
半夜無夢。
五月兔是宿舍最早醒來的，倒不是因為他生物鐘發動，而是他在睡夢中努力翻身沒翻動。
還差點閃到自己腰。
聞人亦歡的睡顏像是月色傾瀉下正在悄悄綻放的曇花，沉靜美好，讓人不忍心去驚醒他，
如果忽略因為枕着的某兔室友的便宜胳膊，臉上壓出的一道微紅，以及搭在人家身上的腿就更好了。
“叮”。
五月兔小心推開聞人亦歡的膝蓋，忽然聽到了一聲清脆的鈴鐺響。
往來源處望去，聞人亦歡雪白的腳踝上繫着一截惹眼的紅繩。
繩上綴着顆金鈴鐺，或許是因為副本的衣物都是寬鬆的類型，鈴鐺藏在鞋褲下，五月兔第一次聽到它的聲音。
手指捻着小鈴鐺轉了兩下，握着熟睡人的腳踝塞進被子裏，五月兔拿着一張印有兩隻黑貓的塔羅牌出神。
“陽光開朗大男孩~陽光開朗大男孩……”
早上五點五十五，宿舍的公用鬧鐘響的那麼刺耳，那麼徹底，那麼令狐崩潰。
“嚓”。
還沒睡醒的聞人亦歡心煩意亂，躺在被窩滿身怨氣地里拔出了“聞道”。
“沒有危險，不過該起床了。”
睡在旁邊的少年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按住他手中的刀鞘。
聞人亦歡有些迷茫地將刀收回，重新閉上了眼睛。
如果說鬧鐘的聲音喚醒了五月兔一半的神智，那麼“聞道”出鞘的聲音則讓他完全清醒了。
接着被窩裏的人沒了，多了一隻狐崽，甩着大尾巴蹭着他的臉尋找舒服的睡覺姿勢。
五月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