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73章 藤纏樹

73第73章 藤纏樹

那一場昏厥,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舒醒。

雷雨過後的陰涼天,院子裏鳥鳴啾啾,有花香透過窗隙飄落在床沿。夢裏頭男人在對自己笑:“傻瓜,我一直都在。”湖邊微風繾綣,他攬着她盈盈纖細的腰身,忽然傾下薄唇親吻她。他的唇線精緻迷人,總是帶着一抹促狹的似笑非笑,小心翼翼汲-吮着她的唇-瓣,把她一點一點揉成水兒;她想要推開他對他冷漠,然而凝着他清雋面龐上的沉醉,心裏卻已經被他俘虜,忍不住掂起腳尖,把眼睛閉上……他的唇便含住了她的舌兒……

呀,其實很早以前就已經開始愛他。

睡夢中的鸞枝嘴角微微蠕了蠕,指頭兒攀着身旁的枕頭,忽然便醒了過來。

腦袋裏空空靜靜,沒有回到那鎮上去,也沒有再遇見誰。半靠在軟枕上,日子並沒有與平常有什麼不同。

肚子卻餓了,叫着陳媽陳媽。

“誒,在呢在呢。”話音還未落,房門就已經‘吱呀’一聲被推開。陳媽手上端着一碗香濃四溢的雞湯兒:“奶奶您醒啦。”

一邊說,一邊叱着腳下探頭探腦的旺財狗:去去,二奶奶還沒吃呢,輪得着你啃骨頭?

然後便聽到春畫和梨香吃吃的低聲笑。

原來都等在門外頭呢……都怕自己又要鬧。

鸞枝把碗接過來,攪着湯勺兒輕輕吹氣:“二爺呢?”

陳媽盯着碗:“老太太說,這是山裏頭養的老母雞,可補。”

還怕她不吃,又絕食。

鸞枝忽然想笑,便端到嘴邊喝了一大勺——清潤爽口,香濃開胃。忍不住,全部喝了個底朝天。

餓壞了兩個寶貝兒,從前可是一天吃四、五頓呢……以後娘只疼你們和爹。

陳媽把空碗放到桌子上。

那門裏門外所有人不由齊齊吁了口氣,如釋重負。

梨香惴惴地擠進來,一激動就說不成話:“二、二爺還沒醒呢,老太太不讓人把二爺送回來,說是怕奶奶醒來后又、又打他……”

“噓、噓……閉嘴你個小梨香!”春畫使勁拽着梨香的袖子,尷尬咧嘴笑:“呃,昨天晚上奶奶也暈了,老太太怕不方便,就、就把二爺藏在上房了…”

還是‘藏’。難為那精明小腳老太,為了自個的孫子,什麼時候都不忘防她。

然而那算計的事情經歷得太多,漸漸都已麻木了。日子總是要過,人不能總糾結於那麼一點從前。得往前看。

鸞枝緊了緊帕子,套着繡鞋兒站起來:“誰說我要打他?…走,給我備轎子,我過去。”

陳媽只覺得二奶奶醒來后,好像變了個人,具體哪裏變了又說不上,琢磨來琢磨去,好像只是口氣變硬了點。嘴上卻不敢議論。是個老實的婆子,連忙讓腳夫去招呼轎子。

——*——*——

老太太擔了一晚上不安寧,又怕那丫頭知道被自己算計后,醒過來鬧死鬧活不肯生孩子;又怕小兩口才恩愛了沒幾天,硯青又要被自己連累受冷落。

見林嬤嬤從竹嵐院回來,便悶着煙嘴問:“那邊怎樣,可醒了沒?”

“醒了,胃口好着呢,把一碗雞湯喝了個底朝天。正在巷子裏抬着呢,說要過來看二爺。”

如今孫子輩當家,曾孫子輩出生在即,下人們自動把那‘少’字去掉,只管沈硯青叫作二爺。

老太太頓時舒了口長氣,咋着嘴道:“還是曉得事理的,沒鬧就好……不枉我對她那般抬舉。你讓人去把我那對璞玉鑲花釵子拿來,一會兒來了賞她。”

“這……”林嬤嬤有些不願意,老太太一輩子手段雷厲,怎麼老了老了,獨獨對一個小媳婦這麼容忍。看不過。

老太太卻記着鸞枝先前給自己夾過的菜,冷眼瞥過來:“那丫頭厲害,誰對她好、誰欠她的,她心裏都記着呢。不白送。”

“是。”林嬤嬤只好吩咐丫鬟去拿。

鸞枝抬着步子跨進門檻,着一襲鴉卵色的茶花衫子,褲腿上鑲着金邊兒,肚子嬌挺挺的,臉頰兒泛着粉暈,好一副珠圓玉潤,嬌花一朵。

搭着腕兒,對老太太屈膝福了一福:“妾身見過老太太。”

又改口了,不叫祖母,還叫老太太……果然是個記仇的女人,這是恨自己拿假信哄她呢。罷了罷了,只要她能對自個孫子好就行。

老太太心裏滿意鸞枝的肚子,換做是別的女人,只怕不是發燒,就是滑胎了,她倒好,睡醒后比昨天還精神。

面上卻不表露,只耷拉着下巴,吧嗒吧嗒吸着煙斗:“婦人家家的,以後行事都給我拿捏着點兒!你一條身子三條命,都像昨天晚上那麼不小心,我老太太的小孫孫們可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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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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