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桃李 五十三(1)
第二天夢欣走了。***夢欣走的時候老闆正給我們上課,老闆沒去送夢欣而讓司機開着寶馬送。那天的天氣不太好,有霧。霧曾多次從窗戶漫進教室。這樣的天氣不知飛機是否能按時起飛。據事後老闆說,他曾打電話問過機場,被告知航班並沒有取消。當太陽升起的時候,陽光可望驅散濃霧。
老闆那天給我們講課的內容主要圍繞着他剛代理的“車禍理賠案”。老闆基本上是重複夢欣那天的觀點,老闆的分析當然比夢欣更有說服力。在課堂上我曾觀察過師姐,師姐顯得十分精神,面部表籠罩着一種喜色。我知道這種喜色來源於夢欣的離去。師姐像一位好學的學生,一邊記着課堂筆記,一邊微笑着點頭,一種完全被說服的樣子,這使老闆的講課得到了呼應。老闆的講課充滿激,語有一種張力,把本來乾乾巴巴的法學理論問題講得聲並茂。
老闆的講課最後達到了**,有同學不知不覺鼓起掌來。這使老闆更加意氣風。正在老闆意猶未盡之時,老闆的手機突然響了。這使老闆和同學們都大感意外。因為老闆曾在課堂上宣佈過紀律,在上課時任何人的手機和bp機都要關機,包括他本人。沒想到他自己違反了自己規定的紀律。老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下來電顯示,然後向同學們說對不起我忘關機了。老闆說,既然打進來了我還是接一下吧,老闆說完出了教室門。
老闆出門接電話,遭到了部分同學的抗議,有無所事事的同學也打開手機向外打電話,一時間課堂上交頭接耳的。這時我聽到老闆在教室門外的聲音有些變調,我們幾個弟子不由互相交換了一下目光。這時老闆臉色蒼白地走進了教室。老闆對同學們說:“今天的課到此為止,我不得不中止上課,請同學們原諒。”同學們望着臉色蒼白的老闆一時沒有反應。老闆又說,“請我的研究生到法律系小會議室來一下。”老闆說著扔下議論紛紛的學生,急匆匆地走出了教室。
我們幾個悄無聲息地收拾了一下書包,一起離開了教室。大家臉上顯得極為肅穆,被老闆的所作所為嚇壞了。在我們記憶中老闆中途退堂還是次,不是出了大事他是不會這樣乾的。老闆在會議室焦急地等待着我們,見大家齊了,老闆先關上了門,然後說:“夢欣出車禍了!”
啊,是這樣。
師妹這時卻意味深長地望了師姐一眼。在師妹的帶動下,我們的目光不知不覺都集中在了師姐身上,彷彿不是夢欣出了車禍而是師姐出了車禍。師姐被我們看得毛,她臉色蒼白,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都看我幹什麼,又不是我出車禍。”我們這時才清醒過來急忙轉向老闆。
老闆說:“司機和夢欣都是重傷,現在正在醫院搶救,還沒有脫離危險。”
車禍的經過是老闆所代理的車禍案的又一次演示,這宗巧合的可疑的車禍像是人為的安排,給老闆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難題。雖然我們不相信這是師姐這個“小巫女”咒語靈驗的鬼話,但對她烏鴉嘴的認識又深了一層。難怪師妹一聽說夢欣出了車禍就驚恐地望師姐呢,可見師姐私下在師妹面前沒少咒罵夢欣。
夢欣在車禍中雙臂骨折,可見她在飛出擋風玻璃時一雙手是前伸的。據後來司機說,他當時看到一位真正的武林高手,一掌把擋風玻璃擊碎,飛出了車外,然後司機才失去知覺。只不過夢欣的武功是不到家的,她雖身輕如燕地飛出了車外,卻重重地摔在滿是礫石的路基上。
我們在醫院幾乎無法辨認她了。如果不是床頭貼有夢欣的名片,我們不敢相信躺在病床上的石膏人就是夢欣。她的整個頭完全被繃帶裹住了,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半個嘴巴。雙臂都打了石膏,正無可奈何地張開着,彷彿要擁抱所有的來訪者。不過從她的目光中我們看到的不是熱的擁抱,而是憤怒和仇恨的怒火。那怒火從老闆身上一直燒到師姐臉上,又從師姐臉上燒到老闆身上。這讓老闆不寒而慄,讓師姐虛汗淋漓。
這次車禍老闆損失慘重,一輛七系列的寶馬雖非新車也值八十多萬,加上夢欣和司機的醫療費,沒有一百來萬下不來。由於氣囊的保護司機傷勢比夢欣還輕些,雖說肋骨骨折,但其他地方完好無損。老闆對這個損失當然要討個說法。老闆後來向法院提起了訴訟,訴機場高速公路管理處疏於巡查,在管理上有漏洞,應賠償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