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傾晏番外:月光皎皎(7)

第299章 傾晏番外:月光皎皎(7)

轉眼間,沈傾回到盛京已有一個月,可雲鳶的身子不僅沒有絲毫好轉的跡象,反而還愈發的嚴重了些。

十月二十四這一日,盛京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天氣一下子便冷了下來。

此時的雲鳶,已經虛弱到只能悶在暖烘烘的屋子裏,吹不得一點涼風。

沈傾擔憂雲鳶的身子,所以早就從自己的院子搬到了雲鳶的偏房,只為能時刻照顧到她。

約莫中午的時候,穆雪柳冒着雪過來了。

在屋門口暖和了好久之後,才敢靠近雲鳶,“沈夫人的身子可好些了?”

穆雪柳的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就像是冬日裏最溫暖的那一束光,看得人心暖暖的。

雲鳶點頭示意她坐下,“已經好多了,就是勞煩側妃娘娘頻頻過來看我了。”

雲鳶和穆雪柳是一年前在年末的宮宴上意外結識的。

明面上的穆雪柳,性子好,心地好,所以跟誰都處得來,雲鳶也不例外。

雖然兩人之間差着十幾歲,但說話行事上卻是沒有一點隔閡,興趣也相投,所以沒多久就處成了手帕交。

而在雲鳶生病以後,穆雪柳也是隔三差五就過來一次,不是陪她說說話,就是送些親手做的小禮物,每次都能將雲鳶哄的十分歡喜。

聞言,穆雪柳嘴角漾起一抹柔和,聲音也是輕緩動聽的,聽的人十分舒服,“沈夫人說的這是哪裏話,你現在要做的,只是將身子快些養好,待到明年春日,我們剛好到城外進香。

對了,我聽說承露寺的平安符十分靈驗,便和子謙一塊去求了一枚回來,夫人收着,定能快些好起來。”

話落,從衣袖中掏出一隻精緻小巧的平安符,繫到雲鳶腰間。

雲鳶眼底深處升起幾許掩不住的喜色,看向穆雪柳的目光也愈發溫柔起來,“側妃娘娘的心意,我收下了。”

說著,倏地想起了什麼,看向穆雪柳的身後,“子謙呢,沒跟着一塊過來么?”

穆雪柳搖搖頭,“這些日子天氣涼,他又陪着我折騰了幾日,回來之後就病下了,如今正在府中養着呢。”

雲鳶眼底閃過一抹關切,“病的可嚴重?”

穆雪柳笑笑,“只是些小風寒罷了,男兒郎身體強健,休養幾日便好了,倒是夫人您,可得再注意一些。”

“對了,我聽說沈小姐從雲城回來有段日子了,怎麼始終沒見她露面?”

“傾傾這丫頭孝順,自從回來之後便沒日沒夜的照顧我,時不時還要出去外面的藥材鋪子裏尋找上好的藥材,今日也一樣,一大早就出去了,估計要晚些時候才能回來。”

穆雪柳眼底升起濃濃的讚賞之色,“我一直都聽說沈小姐是個好姑娘,不僅為人好性子也好,如今看來,還是傳言太過保守了。”

沒有人不願意聽別人誇讚自己的兒女,雲鳶也是一樣,“側妃娘娘過獎了,說起來,我們相識一年,你和傾傾只見過兩面不到。”

穆雪柳接下話茬,嘴角笑意依舊,“不着急,待以後沈小姐和子謙定下了婚事,有的是見面的機會,到時候,我還要喚雲夫人一聲伯母呢。”

雲鳶眼底睨起一絲笑意,可一想到沈傾對這樁婚事的抗拒,心頭卻是不由得沉了沉。

“側妃娘娘說的沒錯,傾傾明年五月便及笄了,待到時候,讓兩個小輩成婚,也算是全了我的一樁心事。”

穆雪柳點頭贊同,“那時候正值夏日,剛好是成婚的好日子。”

說過沈傾和穆子謙的婚事,穆雪柳又同雲鳶說了些太子府上的趣事,惹得屋中一直歡笑連連。

沈傾回來的時候,穆雪柳已經走了,可從婢女們口中聽到穆雪柳來過的消息,沈傾還是不由得蹙了蹙眉頭。

不出意外的話,穆雪柳怕是又同雲鳶談及她和穆子謙的婚事了……

果不其然,沈傾剛將寒氣撲撲的外袍換下,走進雲鳶的屋子,就聽後者開口道:“傾傾,你明年五月就及笄了,娘找人算了算,五月二十八就是好日子,那時候你和子謙成婚怎麼樣?”

雖然知道這時候不該違背雲鳶的意思,可沈傾還是沒忍住拉下了臉,“娘親,我說過了,我不同意這門婚事,而且我也不喜歡穆子謙。”

雲鳶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可眼底還是不由得閃過一抹失望,聲音里也多了幾許無奈,“傾傾,你怎麼就不明白呢,子謙是陽陵侯府唯一的嫡公子,你嫁過去就是既定的侯夫人,況且他脾性相貌都好,你和他成婚也不會受什麼委屈。至於你所謂的喜歡……”

雲鳶頓了頓,才繼續說道:“傾傾,你現在還小,所以不知道所謂的愛情不過是虛假,只有權勢和財富,才是你能真正抓到手裏的。”

財富的話,雲鳶最是不缺,說是身價百萬都是實打實的謙虛,所以雲鳶要給沈傾找的,就是一個家世清白、秉性溫順的夫君,穆子謙,無疑就是最好的人選。

沈傾不認同雲鳶的話,反駁出聲:“娘親錯了,爹爹對謝姨娘就是真心的,謝姨娘過門十數年,爹爹從未再抬過妾室入門……”

沈傾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雲鳶冷聲打斷:“傾傾!”

毫無疑問,沈傾的那番話,深深刺痛了雲鳶的內心。

沉默許久之後,雲鳶才再次篤定出聲道:“你爹爹現在沒有變心,並不代表以後不會,女子容顏早晚都是要老去的,而男人喜歡的,卻永遠都是光鮮亮麗的女子。”

沈傾依舊不認同雲鳶的話,臉上的反抗之色也愈發明顯,思慮片刻之後才應聲道:“娘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他對我很好,我想……”

沈傾的話還沒說完,就再次被雲鳶打斷,“喜歡的男人?是在雲城認識的對不對?”

沈傾沒說話,雲鳶卻是已經猜到了,臉色也瞬間拉了下來,“我不同意!”

見雲鳶這般固執,沈傾心口堵着的那口氣也壓不住了,“既然娘親不同意,那我也清清楚楚的告訴您,我不會嫁給穆子謙的,除非娘親真的想要逼死我!”

“你!”雲鳶怒指沈傾,下一瞬倏覺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吐出,然後閉上眼無力的朝後倒去。

“娘!”沈傾神色一慌,連忙扶住雲鳶的綿軟的身子,卻見她臉色慘白一片,整個人的身上幾乎見不到一點生氣。

“蟬衣,快請大夫!”

……

一番折騰之後,雲鳶的情況總算是暫時穩定了下來,只不過人還昏着。

床榻前,大夫看着沈傾,一臉認真的開口道:“小姐,夫人的身體已經是油盡燈枯之相,怕是時日無多了,今後萬不可再讓她受氣,否則就算是華佗在世,也救不得了。”

沈傾抿唇沉默,好半響之後,才對着大夫應了一聲“好”。

給雲鳶擦了擦額角上的汗跡,又給雲鳶掖了掖被角,沈傾喚蟬衣端來筆墨,執筆開始給雲瀟瀟寫信。

雲鳶的病情比沈傾預想的還要嚴重得多,就連宮中的太醫都說還能活多久全看雲鳶的命,可沈傾不信,她想讓雲瀟瀟過來為雲鳶診病。

將事情的前因後果悉數敘述清楚,沈傾將信塞進信封,然後讓蟬衣以最快的速度將信送到雲城。

蟬衣離開沒多久,沈奕安便推門進來了,見雲鳶還昏睡着,便看向了沈傾,“傾傾,你娘的病,如何了?”

沈傾抬頭看了沈奕安一眼,臉上卻是沒有一絲子女見到父親該有的歡喜和溫和,有的只是濃濃的冷漠和疏離。

“大夫和太醫都已經看過了,都說日子不多了。”

沈傾的聲音很淡,但細聽之下卻是能聽出一絲掩不住的悲傷。

看着沈傾臉上的疲色,沈奕安眸中心疼一閃而過,“這些日子,委屈你了。”

說著,便想上前一步撫摸沈傾的發,卻被沈傾退後一步直接躲開。

沈傾抬眸,直視沈奕安雙眼,“如果可以,我希望您能多陪陪我娘。”

雖然雲鳶從來不說,但沈傾知道,雲鳶是對沈奕安有情的,只不過,自始至終,沈奕安的眼中都只有一個謝翎。

雲鳶的婚姻是悲劇的,所以她不信愛情,也不願意沈傾去信。

沈奕安點頭應下,“你放心,這些日子,我會好好陪着她的。你去歇歇吧,你娘這裏,有我。”

沈傾輕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看着沈傾纖細卻決然的背影,沈奕安眼底無奈之色一閃而過。

因為謝翎的事,沈傾從小就和自己不親,可她不知道,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同樣亦有諸多悲哀無處訴說。

直到沈傾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里,沈奕安才收回目光,輕嘆一口氣坐在了床邊。

他和雲鳶之間的諸多恩怨,三言兩語是說不清的,而兩人之間的夫妻關係,更是明晃晃的事實。

可這樁婚事,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啊……只不過,身為兒子,身為臣子,沈奕安沒有拒絕的權利,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樁悲劇一步步走向悲情的結局。

……

雲鳶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

一睜眼,就見沈奕安坐在自己床前,下巴上青色的鬍渣昭示着他已經在這守了些日子了。

雲鳶臉上閃過一抹詫異,可眼底卻是不由自主的劃過一絲歡喜,“侯爺怎麼來了?”

“身為夫君,你病了,我自然是要過來看看你的,現下可覺得好些了?”

沈奕安雖然不愛雲鳶,但這些年正妻該有的儀式和關懷卻是從來沒有少過。

雲鳶彎了彎嘴角,“嗯,已經好多了。”

這樣難得的溫情時刻,雲鳶很是珍惜。

雲鳶醒來之後,沈奕安又陪了她幾日,直到雲瀟瀟來到盛京,沈奕安才離開。

雲瀟瀟診斷的結果和太醫一樣,雲鳶的病是心病,而今她的心早就荒蕪不堪,所以自然是藥石無醫。

沈傾的心瞬間涼了大半,不過面上卻依舊是強撐着。

然而,沈傾心裏卻是很清楚,有些事情,她怕是要妥協了。

在雲鳶的生死面前,一切的反抗,都顯得那般無力又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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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寵妾我斷財,侯府上下全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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