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意料之外
日已西斜,一片片金光透過幾朵橙雲灑落整片森林,也灑落在這一個凌亂忙碌的小村中。小村最深處,一間寬大的茅屋孤立其間,茅屋門外左右站立着兩道綠色身影,灰色的門帘隔斷了茅屋內外的聯繫。而在茅屋內,一個皮膚白凈的男子,仰躺在一張茅草鋪就的床上沉沉昏睡着。
突然,這個人猛地抽搐一下,混身打了一個大顫。他一雙閉合著的眼連續顫抖了幾下,便突然彈開,他翻身坐了起來,整個人劇烈揣吸着,渾身迸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驚恐,清醒過來的歐陽明天心裏只感到極度的驚恐。雖然他意識到自己應該只是做了一個恐怖的夢,但是只要一想到那撕心裂肺地傷痛與空虛,他便忍不住感到一陣陣心悸。
過了好一會兒,歐陽明天才從驚恐中回過神來,他打量着四周,觀察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目光所及,他自己竟然睡在一個屋頂和四面牆壁都是用一排排厚厚的茅草捆紮在木頭架子上的茅屋裏。整個草棚大概也就四十平方的面積,呈長橢圓形狀,他便睡在橢圓的一端。草棚中央擺着一節巨大的木樁,木樁中心掏空成四個柱子,木樁上面擺放着兩副鹿角。一根頂端鑲嵌着綠寶石的木杖,就橫放在鹿角上,散發出微弱而柔和的綠光。木樁前面開有一道長寬約三米的門,金色的陽光透過灰色的門帘斜射而入,微風輕輕吹拂,掀開了外界的神秘面紗,茅草的特殊氣味混合著泥土花草的芬芳徐徐飄來,門外時不時響起一陣陣的腳步聲與隱隱約約的人聲。
“我怎麼會睡在這草棚里?這裏是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啊?”歐陽明天疑惑地思索着,他清楚地記得閃電、白光、傷痛、與死亡,但他現在又清醒的出現在這裏,難道之前所見所感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場夢或是僅僅只是幻覺!一時間,歐陽明天心裏驚詫萬分,思緒萬千,各種各樣的疑問徘徊腦中,各種各樣的假定試想流過腦海,他的心緒混亂而緊張,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令人難以置信,他已經不敢相信現實,他甚至已經不敢肯定,自己現在所在又是不是現實,還是他現在也只是在夢裏?他茫然的觀察着四周,努力的尋找着什麼,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尋找什麼,他只是下意識的想要尋找更多的現實的存在,藉以用來證實自己存在的現實.他視線穿過木樁,到達茅屋橢圓的另一端,一道紅色人影便映入眼內,他猛一驚,整個人忍不住顫了一下,一種毛毛的感覺瞬間從脊柱底端順着背後直湧上到頭皮,他被突然發現的人影嚇了一跳,霎時,一種恐怖的感覺湧上他心頭。
眼前所見,一個粗大的十字木樁直插土中,那道紅色身影軟軟地斜靠在木樁上。這是一個女孩子,火紅的大波浪捲髮遮擋住了整張低垂着的臉,身着一件寬鬆地深紅色及膝紗裙,泄露在外的雙手以及腿部皮膚白皙,雙手以及腰部被厚厚的藤蔓捆綁在木樁上。從頭髮及皮膚上來看,歐陽明天覺得她應該是一個外國女孩。但此時,在夕陽的餘光映射中,這一個外國女孩卻帶給他莫大的恐懼感。她不僅被捆綁在木樁上,而且雙手雙腳竟然被四根類似動物牙齒的鋒利穿刺而過,創口血跡斑斑,還在微微泛着紅光。
莫名身處於一個簡陋的茅屋中,並且同屋中還有一個慘遭虐待的外國女孩,這樣的情況突然讓歐陽明天想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綁架!他可以肯定自己是實實在在地活着,之前的傷痛種種應該只是一場恐怖的夢,這讓他多少有些感到慶幸而喜悅.但現在他面臨的現實問題又讓他感到非常的恐懼苦惱,他猜自己是被綁架來的,但事情的發生髮展經過等,他卻完全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間,被什麼人給綁架到了什麼地方的這個茅屋裏,而他現在還平安無事的原因應該就是因為他還沒有清醒過來的緣故。會是什麼人因為什麼原因綁架了自己?難道為了錢?但是他並沒有多少的錢,他工作那點工資就夠混日子的.他也沒有與人結過什麼仇怨,也並沒有得罪過什麼人,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但時間不允許他多想,茅屋外傳來一陣陣聽不懂的話語,並且漸漸向著茅屋逼迫過來.
“長老,都過去一天了,神使大人應該要醒過來了吧?”綠族族長攙扶着膚色蒼黃的長老徐徐行來。
“應該就要醒了,神使大人降臨我們部族,為我們消滅惡龍,應該是消耗了太多力量,現在在自我恢復中,所以才沒有清醒過來。”長老回應道。
“拜見長老、族長!”門口的綠色身影對着來人行禮。
“綠木勇士,裏面有什麼動靜嗎?”族長詢問道。
“我們在這裏守了一天,裏面沒有任何動靜!”綠木勇士回道。
“恩,我們進去看看,你在這裏守着,等下會有別的勇士來接替你們。”說著族長與長老便步入茅屋中。
望眼所及,紅色身影還是頹軟地捆綁在木樁上,那位神使大人還沉沉地躺在茅草床上。
“看來神使大人還不會很快醒來!”族長如此說著,眼光卻盯着紅衣女孩,雙眼似要噴出火來。
“恩,我來給神使大人施展治癒術看看,也許就可以很快醒過來了。”長老說著便已經走向躺在茅草床上的人。
“長老,你的身體!”族長急道。
“放心吧,施展治癒術不礙事!”長老輕鬆地說道,同時對着床上的人提起右手,口中迅速吟哼着不可明的話語,他身體泛起淡淡的綠光並涌到右手掌上。
而此時,躺在床上的歐陽明天卻內心狂跳,明明心裏緊張萬分,他卻偏偏還要死命壓抑控制自己的呼吸節奏保持緩慢平穩,而不讓來人感查到自己已經清醒過來。剛才一聽到人聲與逼近的腳步聲,歐陽明天便恐懼地意識到應該是綁匪來看自己的情況了,緊急中他忽然靈光一閃,便躺回床上裝暈。他認為來人是綁匪無疑,並且是查看他的情況來的,不知道來幾個人,但很可能會攜帶武器槍支,他不敢想像若是被他們發現自己已經醒來會發生什麼樣的事,他只有裝暈以靜觀其變,這是他能想到最安全的應對辦法。
耳中飄進他們嘰里呱啦的話語,歐陽明天心中便猛然意識到這是外國人,恐怖份子?天!那歐陽明天現在實在是太危險了,他心中不禁更緊張萬分,他死死地控制着自己,不敢顯露一點點呼吸混亂的跡象。
幾呼吸后,長老手中涌聚的綠光便發散開罩向茅草上的男子,散開的綠光呈薄霧狀,一絲絲飄到歐陽明天身上便隱沒入他身體裏。薄霧連續不斷被歐陽明天身體吸收,整個過程持續了好一會兒才結束。然後歐陽明天便聽到屋子裏的人又嘰里咕嚕了一陣后才離開了。
聽到他們腳步聲漸漸遠離后,歐陽明天心情終於輕鬆下來,躺在床上大口揣吸着,但卻還要控制着不發出聲音,畢竟他知道外面還有守門的傢伙在。剛才情況實在是太危險了,那一陣古怪的風吹到身上,涼涼的,冰涼舒爽的感覺甚至滲透進皮膚里,流向四肢百骸,舒服的歐陽明天差點忍不住呻吟出聲來,他拚死壓抑才挺了過來,現在他忍不住感到一陣虛弱。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人聲越來越低弱,不知名的蟲嚀卻逐漸響亮起來,此起彼伏連成一片,似應和亦似交纏,似爭執但卻更似合唱,在這一片幽深的黑暗中,更襯託了夜的寧靜氛圍。
只是,寧靜夜幕下的歐陽明天,心裏卻非常的不平靜。一方面是因為他已經決定了要趁深夜逃跑出去而心情緊張,另一方面,卻是因為他心裏在掙扎着要不要搭救眼前這個紅髮女孩。
夜越深,終於再也聽不到人聲了,而歐陽明天,也到了必須行動的時候,門外居然傳來陣陣輕微的呼嚕聲,外面看門的傢伙睡著了!趁夜跑路,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時機了.
歐陽明天輕輕地爬下床,躡手躡腳地摸到門邊,偷偷地朝門外瞄了一會兒。門外,兩個偉岸的暗影坐在門兩邊,各拄着一根長矛,垂着頭髮出均勻的呼嚕聲。正面百多米處,廣場上一堆篝火還在散發著它的餘光,廣場周圍略顯凌亂,遠處散亂地排列着幾十間小茅屋,茅屋全部門戶緊閉,看來這裏的人們應該都睡著了。而門外兩面卻都是漆黑的暗影,藉著月光可大致辨認出山坡的映像,不算多高卻非常陡峭,想攀爬估計是沒可能了。整個村莊就像是坐落在一個盆地裏面,只有一個方向是出口,除了蟲兒在歡快地嚀叫外,便再沒有探看到任何動靜。
面前就是那個可憐的女孩,頹喪,沒有一絲生氣,卻有一種道不明的溫柔的詭異氣息。歐陽明天心忍不住揪起來,他是個自私的人,但他也是個善良的人.他輕手輕腳地解開捆綁在女孩身上的藤蔓,他不是一個冷漠無情的人,他不能像某些人一樣遇到危險就只顧自己獨自逃生,哪怕他面對的是個陌生人。歐陽明天左手按住女孩左手,右手握緊那牙齒樣的一截鋒利,猛一頓一拉,牙齒便被拔出來,牽扯女孩傷口濺出一片血霧,這確實是一根牙齒,約二十多公分長,色澤暗黃,像半截彎月,只是歐陽明天認不出是什麼動物的牙齒。他從身上輕輕撕下一片布條包住女孩傷口,然後再同樣施為拔出她手腳餘下的牙齒.溫熱的血飄到歐陽明天身上,瀰漫著淡淡地腥風,他心口忍不住一陣陣噁心,他是個怕血的人,怕傷痛,怕苦難,但這個時候他心理能想到的只有逃命,喜惡好厭他都先忽略了。處理完畢,歐陽明天再移到門口偷窺了好一會兒,門外寧靜依舊。
歐陽明天胸悶的感覺平復下來,他輕緩地將紅髮女孩背起來,慢慢地掂着腳尖越過兩個黑影,向著那篝火村莊移動,向著那出口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