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穿越

"啊…,”動彈不得的歐陽明天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絕望的驚吼,光球便已把他整個人吞沒.一瞬間,一種劇烈震蕩波動的麻辣滾燙的感覺便猛然籠罩他全身,意識只在感覺來臨的那一下非常痛苦,但隨即便再也沒有絲毫痛苦的感覺,或者說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的刺激了.整個身體對外界環境的感觸以及意識對於身體內部的的控制感覺,突然間便完全消失不見了,就好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般,完全沒有了那樣的感覺.

但是,偏偏歐陽明天的意識卻還能夠非常清楚地感應到自己所發生的一切變化,包括自己意識記憶中曾經擁有但現在卻再也感覺不到的對於身體以及環境的感觸,也包括現在自己全身迅速地化成千千萬萬塊細小地發著白光的碎片，包括一切一切似緩慢卻是迅速的消失，只不過消失的是他自己.

突然間,他唯一還剩下的清晰的意識,開始劇烈地翻騰震蕩起來,就像處於颱風肆虐,波浪暴涌的海面上沉沉浮浮的一葉扁舟.隨着一個滔天巨浪覆蓋而下,這一葉扁舟便被撕裂成萬千碎片,被海浪倒捲入海底消失不見,而歐陽明天的意識,也在一波突然出現地擠壓撕扯的感應之後,隨之消失.

黑,一片漆黑,一片單純幽暗絲毫感覺不出差別存在的,而且似乎無邊無際、無窮無盡的黑.空,空曠,又似乎比之空曠還要更加空無,不僅僅是空間中感覺不到任何東西存在,甚至感覺中似乎連空間都不存在一般，又或者說根本就沒有什麼感覺.感覺不到物質,感覺不到光亮,更是感覺不到空間的存在,甚至連有沒有時間運轉都感覺不到,這便是歐陽明天意識在突然之間清醒過來所感應到的情況.

這像是一個接近於無存在的絕對靜止的世界,或者說,這根本就不像一個世界,而更像是一種現象.而在這一種現象中,唯一存在或者說能感應到的,便是一整片靜止的黑色,以及"我”的意識這兩種說不上存在的存在.

這更像是一片虛無.當"我”的意識突然誕生在這一片虛無中時,歐陽明天非常努力地去感覺着這一個世界,但是他隨即發現到,自己對這個世界唯一能有的感覺竟然是沒有感覺.而他也同樣非常努力地想要感覺自己的身體,但是他所能感覺到自己的唯一感覺依然是沒有感覺,甚至就連將感覺意識延伸出去的那種感覺都不存在,唯一存在的,是一種說不明的感應,就好像是走在路上突然感覺到有人在背後盯着自己的那種感應，這應該說，是一種被動感應，通過這種被動感應來感應着自己與外在的存在與不存在.

發現這樣的情況,歐陽明天下意識間就想思考一下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但他意識上還能夠感覺到的,便只有各種各樣的念頭.是的,是各種各樣的念頭,有感覺的念,有感應的念,還有感悟的念,種種念頭起起落落,前一個念頭總被后一個念頭佔據,每一個念頭總是佔據一下意識就又被下一個念頭取代。

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識狀態,從"我”突然誕生那一瞬間,歐陽明天的第一個感應的念便是虛無,包括外部環境與身體的空與虛,雖然這裏面包含的內容非常的多,但實際上就是在那一念起間.(實際上來說,處於無空間無時間的狀態中,一念之間,根本就已經無法表述時間的長短變化,也許,一念起間,便已經是永恆也說不定呢.)

而轉念間,死亡便已經佔據了歐陽明天全部意識,他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亡了,這應該就是感應的念吧.隨即,恐懼的念頭竄出來,對死亡的恐懼,這是對於情緒的感悟.然而,下一個念頭,便是釋然,已經死了,何需恐懼.又再一個念頭,"我”的存在,死亡了,怎麼還存在意識?這應該就是對於外界無感覺后的感覺了吧.接着,意識又被下一個念頭取代.而"我”,則在這一片無空間無時間的虛無中,一念又一念的起起落落,不斷地經歷着各種各樣的情緒感悟.

感念着感念着，不知道從那裏來，不知道往那裏去，從最開始一念接着一念,到漸漸地念頭開始重複出現,再到後來念頭開始漸漸平息,直至再沒有念頭起落.而"我”,亦像是漸漸融於這片虛無般,逐漸歸於無波的平靜中，意識就像已經已經不存在了一樣，又像擴展到了無窮大而感應不清楚一般.

就這樣不知道靜止了多少時間,歐陽明天突然的感應到,這片黑色的虛空似乎並不完全是絕對的黑色空間,總是好像有那麼一點點幽暗的青色存在,但是一旦他的意識想要捕捉這些青色時,便突然再也感應不到了.如此重複了幾次,他突然意識到,這些青色是存在的,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是當他意識絕對平靜時,就可以感應到他們的存在.於是念起間,"我”便決定要看看這些青色到底是什麼.要知道一片虛空中就存在着他這麼一個清晰的意識,而這突然發現的神秘的青色,都不知道引起了他多大的好奇。

平靜,絕對的平靜,現在的歐陽明天連意識都停止波動,意識的全部就是對於外界無空間無方位的感應.

不知何時,似極近又似極遠的虛空中便突然出現了一小塊朦朧的青灰色的亮彩,意識一發現這塊亮彩,忍不住波動了一下,隨即亮彩便消失不見.太有意思了,這是"我”隨之生起的念頭.再來一次,隨着這個念頭落下,"我”便再次歸於平靜無波中.

終於,一小塊青灰色又出現在似極遠又似極近的虛空中.而"我”始終保持着意識的平靜,感應意識則是死死地鎖定這青色小塊,想要更加清晰地"看看”.漸漸地,不知道是不是意念力的作用,這塊青色開始變得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大塊,終於已經可以看到這塊青色的樣子.它正面"看”來居然是一個綠色的圈圈,圈圈從外向內顏色越來越亮,從表層的暗青色,到往裏的暗綠色,再到圈圈中心的青黃色,層層疊疊,分外鮮明.

當歐陽明天終於完全"看”清楚這個圈圈時,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到了圈圈近前,這竟然是一個不斷波動着的圈圈.而隨即,在他意識還未來得及有所反應時,便已經被圈圈吞沒.隨着一種熟悉的擠壓撕扯感覺出現后,歐陽明天再次失去了意識.

光亮,朦朧而倔強的光亮終於把歐陽明天的意識喚醒,隨即他便感覺到一陣陣的晃動與響聲.隨着幾下更劇烈的震動,他終於感覺到一切又回歸了平靜.

"吵死了,外面在搞什麼呢”歐陽明天自然地想到,"天,我可以思考了”！他震驚地想到."思考,思索,啊,腦的感覺！”歐陽明天非常高興的思考着,"身體的,手的,腿的,啊,感覺到腳趾了,還有皮膚,外面居然有風在吹，身體回來了！”,歐陽明天驚喜連連地地感覺着全身。"有聲音,還有光,好想看清楚”.一雙眼緩緩而吃力地張開,一片漆黑的夜空出現在眼前,周圍似乎亮着火光還有人影在晃動，歐陽明天看不大清楚，他努力地睜開眼，想更清楚地看看，但隨即一陣沉沉的倦意湧上來，他便沉沉地昏了過去.

天地早已一片漆黑,村莊裏只有受到龍息波及的茅屋在熊熊燃燒着,映照出一片凌亂的廣場.族人們已經基本上聚攏到了廣場上,只是,現在所有的族人竟然都變成了木頭人一般,呆立場中痴痴地望着面前不遠處的土坑.

這是一個約二十米直徑五米深度的長坑，坑裏居然閃耀着一條條一串串的藍白色電流,電流相互絞纏在一起,圍成一個兩米見方的大光球.電流之間不斷碰撞摸檫,發出"噼啪”暴響，綠族族長長老以及族人們小心翼翼地圍在周圍觀望着.

"長老,這,這真的是神罰嗎?”綠族族長獃獃地問到.

"應該,可能是!”長老遲緩而艱難地回應道。雖然族長已經問過一次,雖然他已經肯定地答覆過一次,但當坑裏出現這樣的變化之後,長老也已經不敢再肯定地回答這個問題了.神罰雖明為神罰,但是作為長老,他更清楚神罰的本質.那實際上更應該說是一種引雷術,必須在特定的天氣條件下施展才會取得成功,而且這還存在一定的幾率問題.雷雨天氣,雨雲中產生大量的負電荷,同地面產生的正電荷相互吸引,而負電荷與正電荷通常於高處產生連接,於是便產生了電流,這是閃電的產生原理.神罰就是借用這個原理,將巨量的自然元素(帶正電荷)施放到敵人身上,引動天雷轟殺敵人.這是自然之神傳授與綠族的最強殺招,如果不是遇上亡族滅種的危險,是絕對不會使用這招的,而且發動這招代價實在太大,綠族傳承下來的記載中有使用此招的長老基本都只剩不到一年的生命了.想到此,長老心中難免一片黯然,但現在場中的這翻變化,實在是他怎麼想也不明白.

而此時,就在不多遠處那條嚴重受創、奄奄一息的紅龍,緊眯的雙眼突然間亮起兩道紅暈,隨之紅龍全身亦是跟着亮起一片柔和紅芒,紅芒往內收縮,整個紅龍巨大的軀體就隨着紅芒消失不見.紅芒收縮至人體大小,再猛一收縮一閃,紅芒便徹底消失不見,場中只剩下一抹火紅捲髮、身着淡紅色紗裙的倩影伏倒其中.只是,綠魔族人們都已經被另一處坑中的奇異景象吸引住了,根本沒有發現這邊的狀況.

剎時，電球劇烈交擊碰撞,"噼啪噼啪”伴隨一陣連續密集的暴響聲,整個光球分散成千千萬萬塊小光斑.在所有綠魔族人驚異的眼光中,所有的小光斑迅速聚合在一起,漸漸融合成一個光人,光人身上光亮漸漸消退,從頭部到身體最後到四肢,一個白凈的人體便漸漸顯現出來.隨着最後一絲光亮消失后,一個白凈的男性青年展現在所有族人面前.

長老和所有族人一樣,痴痴獃呆地看着坑裏逐漸出現的人體.當這個人終於完全展示在他面前時,他才終於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這是,神跡啊,這是自然之神降臨到我們族群的使者啊,是自然之神對我們最偉大的護佑與恩賜啊,大家快跪下來迎接神使降臨啊!”長老激動地呼喊着，說著就帶頭當先跪了下來.而族長與族人們隨即便意識過來,亦是紛紛跟着跪拜下來,口口聲聲高呼"歡迎神使降臨”.

只是綠族人們沒有發現,坑中的神使只是稍微睜開了一下眼睛,便又沉沉地睡過去.

如此跪拜了好一會兒,長老終於發現到情況異常."大家停一下,”長老對着族人們喊道，又轉頭對族長說:"扶我下去看一下，神使似乎有什麼情況.”族長亦是心中疑惑,於是扶着長老小心翼翼地爬下坑裏.長老跪下對着神使細看,心中暗自思量,"神使大人呼吸平穩,應該沒有什麼事,看來要先移走,等候他自然醒過來.”於是對着族長說道,"神使大人沒什麼事,只要等他自己醒過來就好,我們先將他移到神廟中休息.”

接着,在族長安排下,神使被抬到一個比其他木屋更加寬大一倍的"神廟”中.

"呀,這醜陋的惡龍居然變成了人形,殺了她為我們族人報仇!”看着勇士們押解着的昏迷不醒的龍女,族長立刻憎恨地說道.

"等等,既然自然之神派遣神使降臨殺傷這條惡龍,我們還是等神使醒過來后,交給神使大人發落吧!”長老稍稍思考後說,"將她囚禁在神廟裏,等待神使大人發落,同時用箭豬獸的牙齒穿刺她手腳,不能讓她自我恢復.”

"長老說的是,那就怎麼辦吧!”族長略有不甘地說道。他雖有不甘願，但長老的話，他還必須無條件服從；而且對於這位老人,無論何時，他都是非常尊敬擁戴的.他知道龍族都有強大的傷后恢復能力,但是恢復過程中不可以再受傷,而龍女被牙齒穿刺手腳等於是持續受傷,根本無法進行自我傷后恢復，也無法逃脫或是再傷害族人們，因此他也可以放心去指揮族人們清理現場救治傷員.

夜漸深,混亂一天後的村莊,經過一翻忙碌后，終於在隱隱約約的悲傷之中歸於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