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劫后III

朝陽冉冉升起，秋的寒意隨着濃霧逐漸散去，森林裏還再飄着落葉的雪。

綠族人們聚攏在廣場上，圍成幾圈，交頭接耳地議論着什麼。歐陽明天牽着紫衣女巫緩慢來到廣場中央，女巫腳步有些虛浮踉蹌，輕皺着眉頭挪着碎步。

“歐陽大人，孩子們基本都集中到這裏了，正等着您發話呢。”綠族族長身後跟着兩個勇士，大步迎上歐陽明天。

“很好，今天有些東西想展示給大家看看。”歐陽明天愉快地說道，嘴咧得老大，他環視一周綠族人們，搜尋着他手下的影子，“你們過來一下，”他指着候在一邊的四個手下說道，隨即又對着另一方向招了招手。

“拜見歐陽大人！”四個手下以他們各自的方式行禮。

“起來吧，不用怎麼拘禮。”歐陽明天微笑着說道，他轉過頭，幾頭風狼顛顛地跑到他身邊，縮着耳朵眯着眼，搖晃着尾巴在他身邊轉來轉去。歐陽明天探出手，逐個拍摸着狼首，他四個手下不自覺的往邊上縮了又縮，臉色一片蒼白。

“想不想要一頭風狼當坐騎？”歐陽明天來回瞄着這四個追隨者，隨便地詢問道。

“呵，風封，坐騎！”四人猛吸了口氣，瞬間臉色煞白，但隨即便激動地滿臉通紅。

“對，就是這幾頭風狼，給你們當坐騎，怎麼樣，誰先要？”歐陽明天微笑着詢問道。

“這，我們，”四人都激動地語無倫次了。

“呵呵，別緊張啊，都有份，漢克，就你先來吧。”歐陽明天指着漢克的傷疤愉快地道。“開始吧，紫苑。”歐陽明天轉首對着女巫平淡地說道。

“是。”紫苑女巫柔柔地應道，上前一步，走到一頭風狼面前，雙手虛提到狼首上方，手心對着狼眼，紅艷的雙唇連連翕動起來，吟唱起神秘的咒語。

紫苑身上泛起一陣陣的紫芒，蕩漾起一種深邃而聖潔的美感，歐陽明天心底忽然產生了一份難以述說的感動，感動擁有她的美麗，這份美麗現在發揮了自己的作用，將他的惡魔面具徹底打碎了，他知道自己心裏給她佔去了一小片空間。

紫苑身上紫芒連續蕩漾着，像翻滾地波濤，流瀉到她雙手，再射入風狼雙眼。轉瞬間紫光便完全射進風狼雙眼，狼首上顯現出清晰的青色圖案，連連閃爍着。歐陽明天大概看到圓圈、三角形、六角形在連續轉化着形態，其中夾雜着一些神秘的符文。青色圖案化成一片光團，飄浮到紫苑雙手間。

“把手伸出來。”紫苑對着疤臉漢克說到。她雙手輕托着那團綠光，就像在呵護一個新生命，徐徐遞到漢克手上。青光一碰到漢克的粗手，便融化消逝掉。

漢克呆楞地注視着自己手心，“漢克怎麼樣了？”捷克搖晃着漢克緊張地詢問道。“我不知道，好象多了些什麼，我不確定。”漢克愣愣地回道。

“去觸摸你的風狼，它已經是你的了。”紫苑無力地靠在歐陽明天身上，弱弱地道。

漢克向那頭端坐在地上的風狼移動步子，他身體有些顫抖，他探出手，輕輕地撫摩狼首，一下子頓住在原地。

“漢克，漢克，”捷克緊張地呼喊着兄長，廣場上一片寂靜，人們擯住呼吸，探首觀望着漢克。

漢克頓了一下，回首看了歐陽明天一眼。翻身一躍，縱到風狼背上，一揮手，風狼便一躍而出。漢克雙腿緊夾住狼身，身子前伏，雙手死死抓住風狼頸背上的長毛。漢克騎着風狼，繞着廣場跑了一圈，又飛回到歐陽明天面前。

“狼騎士漢克，拜見偉大的龍騎士歐陽明天大人。”漢克面色緋紅，從狼背上翻越下來，踉蹌了一下，才猛跨一步，半跪在地上，對着歐陽明天莊重地行禮。

“不必多禮，狼騎士漢克，請起來吧。”歐陽明天將漢克托起來，“綠枝族長，在族裏挑選一披勇士出來，我們要組建一個狼騎士兵團，我們要建立太始大陸最強大的軍隊，我們綠族要稱霸太始，要成為大陸上最強大的種族，將所有敢於輕視以及傷害我們的敵人消滅。”歐陽明天高舉右手，滿臉通紅的吼道。

“綠族稱霸！”綠族族長猛然半跪地上，高舉右手，對着歐陽明天猛烈呼喊。“綠族稱霸！綠族稱霸！綠族稱霸！”所有人同時刷拉拉半跪地上，整齊地舉手呼喊着。狂熱的氣氛向四周蔓延，驚起林中鳥飛獸走，連天上的雲也似乎被他們高昂的氣勢衝散了。

“我很累，你昨晚太…。”紫苑伏在歐陽明天而旁弱弱地說。

“呵呵，我抱你去休息。”歐陽明天俯到紫苑耳垂輕輕地說著，躬下身將女巫一把抱起。

“大家先散去做自己的事，選人就交給族長負責了。”歐陽明天對着眾人大喊道，在大家明了的玩味眼神中將紫苑帶走。

“寶貝艾兒，快點醒過來好不好，醒過來你要什麼我給弄給你，買也好，偷也好，偷不到我搶也要搶給你，要什麼就是什麼…，”歐陽明天邊輕輕擦拭着艾兒額上的碎汗邊喃喃地道。

“歐陽哥哥，”艾兒半眯着眼虛弱地道，“你真羅嗦，都把我吵醒了。”

“艾兒，你醒了，艾兒。”歐陽明天激動地呼喊道，他握住龍女的柔夷使勁地連連親吻着，鼻子一酸，淚光便滑落而出。

艾兒掙扎着想爬起來，歐陽明天連忙扶住她的蠻腰。

“剛醒來先不要亂動，”歐陽明天心疼地責怪道。

“太好了，歐陽哥哥你沒有事，沒有事就好。”艾兒拂拭着歐陽明天的淚光，氣揣吁吁地說道。

“艾兒，我的寶貝，以後不准你再做這樣的傻事，我不準，我不準。”歐陽明天緊摟着艾兒激動地說道。“我愛你，寶貝！”歐陽明天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呼喚着。

艾兒雙手輕緩地劃到歐陽明天背上，昂起臉偷着他呼吸的空氣，臉上紅紅的在燒，“我也愛你，歐陽哥哥。”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害羞地伏到他懷裏去了。

“歐陽哥哥，你現在在做着什麼啊。”艾兒在心裏默念着，走向一間閉合著門的茅屋。屋內一陣陣沉重地揣吸碰撞聲以及壓抑的呻吟徐徐飄出來。艾兒的心不爭氣地戰慄着，打開門后將看到什麼，她不知道，也不敢想像，她敏感地感應到歐陽明天正處於極度的亢奮愉悅狀態，這是和她在一起時從沒有出現過的事情，她感到很氣憤，現在她就要去弄清楚真相。

艾兒的傷恢復得很快，從昏迷中清醒過來才不過十來天，她就已經可以下床蹦達了。這段時間村子裏到處洋溢着快樂的空氣：一部分綠族人和幾個新來的自稱是歐陽明天手下的人類精靈騎在風狼身上來來回回地奔跑着呼喊着，說是進行坐騎訓練；還有那個叫紫苑的漂亮女巫每天給三四個風狼下契約，給綠族人當坐騎：而且每次完事後總是由由歐陽明天扶着去休息，他們的眼神經常粘連在一起，揮散着一種奇異的光亮，總讓龍女感到很氣憤，但是是為了什麼，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歐陽明天經常都是很晚才摸回來擁着龍女入眠，他身上帶着女巫濃郁的汗香以及別的怪怪的味道，都被龍女敏感地嗅出來了，她隱約意識到些什麼，但不敢肯定，她將這些煩心的東西都隱藏到心底，不讓歐陽明天有絲毫察覺。

她愛歐陽明天，愛的很純粹，在她眼裏他是完美的，她希望在他的心裏自己也是完美的。而且她知道，他心裏的自己也確實是完美的：溫柔、忠誠、可愛。為了他的完美，她嘗試忽略那些不完美的東西。她一次又一次地告訴自己忽略她忽略她，但他總是一夜再一夜地帶着她的汗香回來。她憤怒了，借口需要休息冷落他，遠離他，他察覺了些什麼，反過來老粘着她，但是依然要在夜裏玩失蹤。

她心裏就像鑽進了一條蛀蟲，一點點地啃噬着她的靈魂。終於她抓狂了、妥協了，她緊張地戰抖着，一步一步走近那扇打開真相的門。

門開了，床上是一團交纏蠕動面人，白皙地，粉嫩地，晶瑩地，像是和熟了后再灑滿蔗糖在表面的麵糰。但那不是麵糰，那是他的歐陽明天，緊擁着那漂亮的紫苑女巫，兩人忘我地哼着呻吟的歌謠。那歌謠旋轉着鑽到她耳朵里，再旋轉着扎到她心上，她胸口驀地一痛，轉身便跑。她不知道為什麼要跑，也不知道要跑向何處，哪裏人少她便一頭往哪鑽，轉眼便逃出了村口。

“艾兒！”歐陽明天正忘我馳騁着天地，忽然眼角一轉便掃到龍女雙眼模糊地望着他，對上他視線便轉身跑開。歐陽明天大驚，背脊一松便一顫一顫瀉在紫苑體內。他猛翻起身，抓過衣服便直接圍在腰間，呼喊着追了出去。

他有些踉蹌地奔跑着，腳步一陣陣虛浮，心裏驚駭萬分，急切地呼喊着龍女的名字，追着她的影子也跑出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