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老鐵”們的悲喜劇(4)

4.“老鐵”們的悲喜劇(4)

兒子嘆口氣,在心裏說:“告訴了你,就什麼事也做不成了。***”

最後,還多虧父親出面,說通了兒媳婦:勉強復婚也沒法過,莫如就這樣吧。兒媳婦雖然與婆婆合不來,對公公倒一向敬重。這個承受力特強的女人再次默認了命運的安排。

吳大斌帶着這樣的談判協定回到部隊,領導上派人做了調查之後,又開出正式介紹信,讓吳大斌回去辦理了合法的離婚手續。

回到青海,吳大斌捲起鋪蓋,離開是非之地格爾木,來到人煙稀少的察爾汗鹽湖,以他當連長八年、任指導員四年的資歷當一名老排長。放下背包,他長出了一口氣。他好像終於擺脫了夢魔,擺脫了塵世的煩惱而踏進虛空。“現在,再沒有人來找我了……”他感到從未有過的輕鬆。

他真的無牽無掛一身輕了嗎?真的沒有人來找他了嗎?且慢,我們還有一條線索未加交代呢——那位遠在千里之外被缺席判定“離婚”的易蘭英怎樣了呢?

一紙離婚證書與其說掐斷了易蘭英的幸福,不如說是斷送了她的尊嚴。她整日坐在家裏,不想見人也無法見人。她悲嘆自己的不幸,但更惦記害苦了她的那個人。如果沒有自己,他不會落得這麼慘。後來,她聽說吳大斌與前妻已經正式離婚,她心事更重了,眼前總有心灰意冷愁眉苦臉的吳大斌的影子晃來晃去……她終於忍受不住,只身前往格爾木團部駐地。

“吳大斌犯錯誤,有我的責任。”她心平氣和地對團政委田雲國申訴,“現在,也處分了,也懲罰了,舊事不說它了。可是,他以後怎麼生活啊!組織上不是為了挽救他嗎?像這樣,他也沒臉見人,我也抬不起頭來,不是又帶來新的社會問題嗎?”最後,她說:“既然他和前妻不再復婚了,如果領導同意,我還願意跟他。”

政治委員不能不對這位傳說中名聲不好的女性刮目相看:她說的都有道理,她的那樣一種精神甚至令人感動。應該慶幸的是,這位政治委員及其所在的團黨委一些成員,腦子裏除了原則性、組織紀律性之外,還保留着那麼一點兒不多不少的“好奇心”。為了慎重起見,他們在上級提供材料的基礎上,又到有關單位和吳的家鄉做了仔細的調查(帶領調查組的,竟然是司令部參謀長——規格夠高的)。

一九八三年六月,團黨委徵得上級同意,批准吳大斌與易蘭英結婚;並趕在改工之前給他們辦理了家屬隨軍手續。如果不太計較措辭的話,他們也可以稱之為“有人終成眷屬”吧。

吳大斌就是以這樣的背景和態勢,同戰友們—起進入改工以後新里程的。以下我們還將看到,這樣一個領導班子,對吳大斌的重新崛起生了什麼樣的影響。

一身軍裝,經過幾代人的織裁、縫補和浸染,已成為厚重的神聖的鎧甲。穿上它,可以使人平添許多東西,也可以掩蓋許多東西。十七局的前身鐵七師是一支素以敢打硬仗、惡仗着稱的部隊。一九七五年,《解放軍報》曾以《開路先鋒》為題表長篇通訊,曆數該師的光榮歷程和累累戰功。然而,在他們脫下軍裝赤條條投入競爭環境的頭一兩年,卻陷入了相當尷尬、狼狽的局面。多年來憑軍委一紙命令,不計報酬不惜代價死打硬拼,以在“無法修路”的地方修出路來為榮,大刀闊斧勇猛頑強的優長也掩蓋了拙於精細的弱點。現在與諸多技藝純熟經驗豐富的鐵道部老工程局擺在一個擂台上,面對着大型產品“工藝化”的“苛刻”要求,猛張飛愣李逵們現自己繡花的功夫大大欠火;加上“改工”之前大批老兵、技術骨幹退役,留下來的大都是一九八一年、一九八二年的新兵,有的上道碴、砌護坡也要把着手教,修橋墩、立模板則需處長爬上架子示範……。“四處”的同志告訴我:頭一年,他們是船漏偏遇頂頭風——在南同蒲複線工程中遇到閻錫山時代留下的爛底子,要在老線橋的木樁加片石填充的橋基上,打進三十六米長的水泥樁,鑽孔機一打就偏。好容易鑽出孔來,要麼水泥灌不進,要麼水泥粘住造價昂貴的護筒拔不出來。只得放水炮、鋸鋼筋,一點一點地摳乾淨……老牛憋在枯井裏,豆腐掉在灰堆上,八個墩子硬是搞了一年,幹部、職工急得直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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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萬大裁軍(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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