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閑話生，想分家
林山村村口處的太陽底下坐着一群婦人，有的在納鞋底，有的在縫補衣服。
她們邊做活邊聊天，時不時還會鬨笑一團，氣氛十分歡快。
蘇小滿按着陸達安指的路，很快走回到了村子。
當從這群婦人邊路過時，人群中的一位身型瘦小的婦人直勾勾地盯着她看，連手上的活都停了下來。
其他幾位婦人發現了瘦小婦人的異樣。
一人拿胳膊肘碰了碰瘦小婦人，“誒，祥雲娘，你看什麼呢？”
“就是。你那雙眼快粘人家小姑娘身上了，咋，想領回去給你做兒媳婦？”
祥雲娘白了眼說話的婦人，“那可是蘇家的丫頭。”
蘇家？
林山村就一家姓蘇的。
大家一陣恍然，原來是那個周氏的閨女。
宋祥雲她娘和周氏不對付得緊，絕不可能讓蘇家的丫頭做自己兒媳婦。
“哎呀，那丫頭瘦得跟個雞崽子似的，一看就不好生養。要我肯定也不敢娶這樣的兒媳。”見祥雲娘面色不好，一位婦人開口打圓場說。
祥雲娘這才臉上有了笑意。
隨即神神秘秘的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旁人，才又跟這幾個婦人說，“我跟你們說個這位蘇家丫頭的事，你們可別往外傳。”
幾位婦人一聽有八卦，眼中迸發著精光，紛紛點頭應是，頭也不自覺地朝祥雲娘那邊湊過去。
“我給你們說啊。那天，我在山腳下看到，她和陸達安，就是那個鰥夫，倆人……”
早已走遠的蘇小滿壓根兒不知道，自己就從人前走了那麼一趟就被人在背後蛐蛐了一番。
她背着空了的竹簍直接回了家。
倒不是沒想起來要撿柴，是怕撿完柴，懷裏的饅頭會涼透。
在她快走到家門口時，一眼就看到喬氏背着包袱往大山的方向走，而大哥蘇芒則垂頭喪氣地蹲在門口。
倆人吵架了？這是把喬氏氣回娘家了？
哈，不錯。
蘇小滿這樣想着，嘴角都翹了起來，沒想到，下一瞬就撞進了蘇芒的視線。
蘇芒瞪着她的眼神，有些駭人。
蘇小滿沒有被人抓包的尷尬，卻擔心蘇芒此時心情不好，自己的笑會惹惱他，遂急忙收起笑意。
“死哪去了？”蘇芒起身詰問，“你還知道回來？”
蘇小滿掏掏耳朵，這話聽着有些熟悉。
果然兩口子就是兩口子，連說的話都一模一樣。
她不理會蘇芒，徑直往家走。
蘇芒看清楚蘇小滿背後的竹簍中空空的，立即伸手攔下了她。
“你到底幹啥去了？柴呢？”
說完他又想起了一件事，蘇小滿是從村口那邊過來的，和撿柴要去的山腳不在同一個方向。
該不會真的和什麼野男人出去廝混了吧？
張嘴剛要接着追問，就看見家門口路上有人已經往他們這邊看了過來，隨即咽下了要說的，抓着蘇小滿就回了家。
蘇小滿的手腕被蘇芒捏得生疼，生氣地用力一甩。
“放開！”
蘇芒橫了眼蘇小滿，沒作聲，倒是真的把手鬆開了。
氣哄哄地把大門關上才說，“說，這一早上去哪兒了？”
“我自己的事，憑什麼跟你說？”
蘇小滿揉着手腕，看都不看蘇芒。
不管蘇芒怎麼生氣，她都打定主意不告訴他自己去了集市，還掙了錢。
在她眼裏，他不是自己的大哥，只是喬氏的丈夫，是外人。
蘇芒想歪了蘇小滿說的自己的事，以為她就是在外面和男人鬼混。
“我是你大哥！你的事兒就歸我管。”
“呵。你管？你管就是不分青紅皂白讓我道歉？”
蘇芒沒想到蘇小滿在這個時候還能翻舊賬，剛才還高漲的氣焰頓時有些萎靡。
“就那一次，你至於一遍又一遍提嘛。”聲音不大，蘇小滿卻聽得真真的。
原來在蘇芒心裏，那樣的事只發生了一次，可在原身的記憶里卻是無數次。
“呵。”蘇小滿卸下竹簍，“你既做不到公允，就少管我的事。”聲音悠悠的。
“你這什麼意思？什麼叫我不公允，你又沒受什麼委屈，至於這樣不依不饒的嗎？你怎麼變成了這樣？”
蘇芒氣得叫起來。
蘇小滿放下竹簍就往東屋去，不去理會發瘋的蘇芒。
奈何蘇芒不肯讓她離開。
他攔着路說，“你飯還沒做，柴還沒撿，這麼多的活，你回屋了誰干？”
誰干？
他一個大男人手不殘，腿不瘸的，怎麼不能幹，非要她這個女孩子來做？
果然這裏的男子都是這樣大男子主義，寧可餓肚子也要守着“君子遠庖廚”的謬理。
蘇小滿對蘇芒滿心滿眼的看不上不加隱藏地展露在面上。
“若要我來做，那就等着。”
她說完繞過蘇芒快速進了東屋。
在她和蘇芒爭吵的時候，裝睡的蘇蟄小傢伙再也裝不下去，騰地掀開被窩，趴在窗子上認真聽。
在這個家裏，唯有姐姐真心待他好。
娘可能是身子不好的緣故，對他總是忽冷忽熱，忽遠忽近的，更是從未抱過自己。
大哥大嫂就更別說了，對自己總是沉着張臉，嚇人。
只有姐姐，會對自己笑，會抱自己，還特別會哄自己。
大哥和姐姐爭吵，他是真怕姐姐吃了虧。
還好，聽着姐姐並未受什麼委屈。
周氏雖未像蘇蟄那般附耳在窗前，卻是聚精會神地在聽。
直到蘇小滿走到身前，她蹙着眉都沒舒展開。
張嘴便是責備，“小滿，那是你大哥，你怎麼能那樣和你大哥說話？”
蘇小滿剛要探進懷裏拿饅頭的手僵了僵，看向周氏的眼神都由喜悅迅速變冷，溢出陣陣寒氣。
在娘眼裏，果然蘇芒這個兒子比她要重要。
重要到蘇芒說什麼做什麼都對，而她就應該對蘇芒言聽計從，哪怕反駁一句都是她的不對。
這樣的母親，她真的還有孝順善待的必要嗎？
蘇小滿不答，繼續把饅頭掏出來，先遞給了周氏一個，剩下的那個直接給了蘇蟄。
撞見蘇蟄擔憂的眼神，她剛才被周氏弄傷的心稍稍得到了慰藉。
“姐姐沒事。”蘇小滿揉了揉他的頭，“快吃，別放涼了。”
“姐姐不吃嗎？”蘇蟄捧着饅頭沒吃。
“嗯，姐姐吃過了。這是給你的。”
周氏趁機問道，“這是你買的？”
蘇小滿點頭。
“那怎麼沒給你大哥大嫂也買一個？”
蘇小滿無語，“我一大早出去挖野菜只賣了兩個銅板，就只夠買兩個饅頭的。”
她故意撒謊，只為了堵周氏的嘴，免得又要說些讓她不痛快的話。
周氏可能覺得剛才自己的問話不妥，輕哦一聲，不再說話。
甚至都沒注意到，蘇小滿說只掙了兩個銅板全買了饅頭，和剛才她說已經吃過有些矛盾。
而小小蘇蟄卻發現了這點。
他眼眶發紅髮澀，怕被人看見，快速低了低頭，大口大口啃得手裏的饅頭。
蘇小滿很快就從東屋出了來。
蘇芒還站在院中，像是一直在等着她。
蘇小滿看也不看他，背起竹簍就出了門。
沒有柴，中午飯都沒法子做。
蘇芒這個人一副鐵了心要看着她幹活的樣子，他肯定不會幫着撿柴，還是得她自己來干。
想想就來氣。
這樣委委屈屈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
要是能分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