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最後的兩顆冰冷的淚水(1)
1.
一陣馬達聲又在耳邊響起來了,我憤然爬起,下鋪的那頭豬坐在床邊上梳理他的豬毛,哼哼唧唧的,“你tmd昨晚交響曲奏完了,大清早的又搞什麼飛機啊?還要不要人活!”他倒不理會我,抽身去放水。***我倒頭又睡,片刻間不醒人世。夢裏,我咬着棒棒糖,那叫一個開心,口水都流了一地,閔敏在旁邊咯咯地笑。敢這棒棒糖味也變得太快了點吧,頓時覺悟,爬起來就破口大罵,豬腰子臉,麻煩你換點口味給我好不
,田七牙膏老子吃夠了。
開始刷牙的時候,一個勁地懺悔着,又一盒牙膏啊。豬叫“曹南,你還打不打電話啊,不打我可先打了。”
我轉臉色變,直奔電話機,一看錶,8:05,一口氣沒上來,完了。“你這豬,怎麼不早提醒我。”轉身和豬廝打起來。
每天早上的電話是我生活里的一部分,從頭一天的結束到新一天的開始,電話應該是這樣陪我走過來的。7:20我會準時撥通閔敏的電話,響三聲便掛斷,她也就揉揉眼睛,準備起床了。記得這一約定是在高考前就擬定的吧,那時她在四川,我在雲南,而現在,我在湖南,她仍然還在四川。
2.
今天是期末考試的最後一科,我一直想批評一下大學的考試時間安排,隔三叉五的來一門,最好就一天考完了事,免得讓我們的室友們異想天開,他們最近真的很辛苦,用有限的頭腦想出驚世駭俗的策略來,無不讓人汗顏。有同志提到,為求保證考場上作弊萬無一失,惟有一個辦法,把放了一星期未洗的臭衣服、臭襪子全穿上,保證十米以內無任何生物敢接近,再用棉花球把鼻子一堵,搞定!我們全場嘩然。我坐在旁邊,開始懷着無比喜悅的心憧憬着寒假的美麗新世界了。
在我的記憶里,象牙塔就像是一面深邃的風景,懸挂在心靈深處,美麗、絢爛。可是現實里,是不是真的就像我想像中的一樣乾淨的一塵不染呢?我說不清,我相信沒有誰能說清。
袁娜在今晚給我抬了一大堆東西來,開水壺、被子、水桶,那都是我在十一月去成都前賄賂她用的,一個中文系宣傳部長,懶的跟什麼似的,這也借那也借,為這,我沒少說她,可為了讓她能幫我頂着上早操和早自習,還是只能低聲下氣地拱手給她送去。
她經常拍拍我,像撫摸一條飼養多年的狗一樣,乖呀乖地叫。
“你什麼時候回綿陽啊?”我問她。
“過幾天就走,你不是明天的火車嗎?怎麼還沒收拾好東西。”
我說你少來,在我面前還用那西部普通話來嚇我。
“啥子嘛,你跟老子聽斗,瓜娃子……”
我被懾服,裝一死豬不怕開水燙。
和送別的哥們寒暄了幾句后,我爬上了人踩着人的車廂,站着回到了昆明,大學的第一個學期就這樣匆匆走過了。
3.
爸媽還是老樣子,才跨進家門就問東長扯西短的,把我折騰個夠。都來昆明這麼多年了,他們還是那口老調的四川話,哪像我,出門就會三門流利的外語,其實說白了就是三門外地語。可為這,我沒少驕傲過,閔敏可受夠了,經常被我用昆明話氣的呲牙裂嘴,又衝過來和我廝打一番,戰果卻永遠都是她腳踏在我背上,高唱那《愛的代價》。
陳俊call我,一下子把我從回憶里拉了回來。
我說,什麼事啊,回來腳根子還能站穩你就來率先騷擾了。
“急事,出來再說,把建行卡帶上!”他還跟我先急了。
“連我有建行卡都知道,你該不是想搶我吧,才回來就這樣,不好吧。”
“少廢話,快點。”砰一下我就聽見一陣嘟嘟聲了。
陳俊是我的初中同學,我們認識九年了,關係到了兩肋插刀那地步,錢在我和他之間就不稱之為錢,純一紙。這小子早在初中就是我們學校的校草了,多少無知的少女暈倒在他懷裏,他活在世上,那是女性的禍害,男性的公敵。
見了面,沒等我開口,他就問我要錢。我說,咋搞的,這麼急着用?他說急,不要多問,趕時間。我把卡遞給他,讓他自己去取。他調頭就走,末了,說了一句,“那女的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