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你就是不想認我
膽大就算了,臉皮夠厚是什麼?
“呃……”
葉欣染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老人接著說道:“想來我這個徒弟和你在一起也進步了不少,挺好的,挺好的。”
丁巧在後面偷偷扯了扯葉欣染的衣服,附在她耳邊輕聲道::“師父他以前不這樣,主子,你別往心裏去啊!”
“嗯!”
葉欣染點了點頭。
重新回到老人的院子,葉欣染這才認真打量起來。
老人的院子裏很簡陋,地上鋪着碎石片,牆角放着兩口破缸,其餘什麼都沒有。
老人請他們去了前廳,廳里也只有一張掉了漆的木桌和兩把椅子。
“你們隨便坐,不要客氣。”
老人擺了擺手,然後就穿過前廳,到後院去了。
“丁巧,你剛才怎麼沒有認出這人是你師父呢?”
葉欣染問。
就算是很多年沒見,也不至於認不出來吧,蕭淮安可是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丁巧有些不好意思。
“主子,實不相瞞,我到現在都覺得有些不真實,要不是那把劍,我一定不敢認!
師父以前真的不長這樣,他一定是易容了。”
“一點也不一樣啊!”
葉欣染有些意外,那蕭淮安是怎麼一眼就認出來的呢?
“我看你們兩個反應都挺大,你們之前是不知道師父來雪月城了嗎?”
丁巧搖搖頭,“當年蕭家軍出事,一群人死的死,逃的逃。
蕭公子讓人特意調查過,師父是在王爺離開北疆第二天消失的,那時候蕭公子還以為他是出去找人想辦法了,可是找了好多年都沒有師父的動靜,我們便都以為,師父他老人家已經不在人世了。”
“原來是這樣。”
葉欣染點頭。
當年那種情況下,這的確是最大的可能性了。
可他為什麼來了雪月城,又是如何從一個武林高手變成了一點功力都沒有的普通人呢?
葉欣染正在想着,老人已經提着熱水從後面走了回來。
“我這裏什麼都沒有,你們就將就喝點點熱水吧。”
說著,老人把三個缺了口的杯子扣在了桌面上。
丁巧看着這簡陋的茶具,立刻難受起來。
想當年,師父雖然過的簡樸,但唯在品茶上是最講究的。
不同的茶要用不同的水來泡,就連茶具也是精心挑選的。
那時候為了哄師父開心,她還特意早早起來收集過花瓣上的露水。
如今,師父連這個愛好都放下了。
范清舟見丁巧不高興,拿起被火燎的黑漆漆的水壺道:“怎麼?嫌棄我這太簡陋了,還得我給我倒水?”
“不是的!”
丁巧擦了擦眼睛,恭敬的接過水壺:“師父,我來。”
“等下,我這裏有茶葉。”
葉欣染從袖子裏拿出一盒龍井,往茶壺裏放了一些,“我不會品茶,放點借借味道吧。”
丁巧將茶壺搖了搖,讓茶葉充分泡開,然後給每個人的杯子裏倒了一杯茶。
范清舟看着微微泛綠的茶湯,心生歡喜:“好茶,好茶,我可是好久沒有喝過這麼好的茶了!”
他拿起杯子,在鼻子下面晃了兩下,然後慢慢的品了一口。
“嗯,茶是好茶!”他有些遺憾的說,“可惜沒有貯存的雪水,不然,煮出的茶湯來會更綿軟香甜。”
“師父,等你跟我們回了家,我還像以前那樣,可以收集各種水。到時候你想喝什麼茶就喝什麼茶!”
范清舟搖了搖頭:“不用那麼麻煩,我現在啊,什麼都能喝的下去。”
“師父,徒兒想問問,你身上的內力呢?”
丁巧終於問了出來。
“沒了唄!”范清舟自嘲的道:“都過去啦,我現在廢人一個,你們叫我師父,我都覺得臉紅。”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丁巧不依,“師父你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正說著,外面突然傳來了動靜。
幾人朝外看去,就見蕭淮安從門口走了進來,身邊還帶着一個人,正是張千。
張千一臉的黑灰,身上還帶着血跡,他一進門,立刻跪了下去,朝着老人磕了三個響頭:“不孝徒兒張千,給師父磕頭了!”
“得得得!”
老人招手讓人站起來,左右仔細端詳了一下,皺了皺眉,回頭問丁巧:“這真的是張千?”
張千一臉的疑惑,趕緊答道:“是我啊,師父!”
丁巧也補充道:“師父,這真的是張千!”
范清舟搖搖頭:“我看你們兩個都還行,張千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嘖嘖,額間還長了白髮,看着比我還老!”
丁巧聽見師父的調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師父,你就別笑話他了,他不是一直都這樣嗎?”
張千也紅着臉自嘲道:“師父是鶴髮童顏,徒兒比不了。”
蕭淮安看見老人這樣,略略放下心來。
看狀態,師父似乎是和以前一樣,只是更加毒舌了。
“行了行了,忙活了一個早上和一個晚上,你們不餓我都餓了,我去給你們做點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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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清舟說著就要往後面走。
“師父!”
丁巧一下子站了起來,“這種事情有我在,怎麼能讓您老人家親自動手。”
“那我也去幫忙。”
葉欣染也站了起來,和丁巧一起出了廚房。
老人的廚房也很乾凈。
不光表面乾淨,米缸,菜籃、油罈子都很乾凈。
“這做什麼?”
丁巧無奈的看了眼葉欣染。
葉欣染笑了笑,然後拿出了半袋米,一罐油,幾顆白菜,還有一堆調料。
前面經歷了那麼多,丁巧對這種事情已經見怪不怪了。
看見葉欣染拿出來的菜,只專心的研究着:“這個白菜可以炒個白菜片,還有這個鹹菜可以切上一盤,然後煮上一鍋粥,主子看行嗎?”
“行!”
葉欣染道:“我再準備兩盤葷菜。”
她又從空間裏拿出了肘子和豬蹄。
這一路走來,冷清羽給她準備的食物已經消耗了大半。不過空間裏還有之前從葉大成家裏搬來的鹹菜什麼的。
哪怕沒有糧食,她手中的這些食物也夠她們吃上幾個月的了。
等飯菜都端上桌,老人再一次被驚到。
“你,你,你,你這肘子是從哪裏買來的?咱們雪月城裏,可沒有這好東西。”
就算有,也輪不上普通百姓。
“京城帶過來的。”
葉欣染回答的理所當然,“味道很不錯,師父您嘗嘗!”
“嗯!”
老人嘗了一口肘子肉,心滿意足的點頭。
“這個味道,真是好久都沒吃過了。”
說完,他看着自己的三個徒弟:“我看出來了,我教了你們三個,一個也沒有我這個徒弟媳婦有本事!
徒弟媳婦,你能不能把你的本事教給我一點,就那個障眼法。教我一點,我可以拜你為師!”
“師父,這可使不得!”
葉欣染還沒說話,蕭淮安就趕緊開口阻攔。
葉欣染要是成了師父的師父,那不就成了自己的師奶?
這輩分可太嚇人了。
葉欣染看蕭淮安的表情覺得好玩,故意逗道:“這樣啊,我覺得好像也……”
“欣染!”
蕭淮安露出祈求的目光。
葉欣染笑着道:“好像還是不行。”
她略帶歉意的看向老人:“我師父說了,這個法術不能傳給別人,否則就不靈了。”
“那還真是可惜了!”
老人又吃了一口肘子肉,遺憾的搖搖頭。
“以後如果有機會,我想認識你的那個師父,不知道他願不願意收下我。”
葉欣染敷衍:“如果師父見到您老人家一定會傾囊相授的!”
“那咱們可說好了,以後見到你師父,你可要幫我說兩句好話!”
“沒問題!”
葉欣染一口答應下來。
蕭淮安在一旁暗暗惆悵:那也不行啊,要是欣染的師父收了自己的師父做徒弟,那欣染不是成自己的師叔了嗎?
好在欣染的師父行蹤不定,估計是見不到。
蕭淮安安慰自己。
吃完飯,丁巧收拾了桌子,蕭淮安才再次開口:“師父,您在雪月城住了多久?對這城裏的事知道多少?能否一一告知?”
老人閉上了眼睛。
“從你父親出事到現在,我一直住在這裏!”
“這麼久?”
蕭淮安有些意外,“父親離開北疆后您就消失了,那個時候,就是來雪月城了嗎?”
范清舟點頭:“其實,我是被迫來到這邊的。”
蕭淮安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雖然事情過去了這麼久,但是蕭淮安依然對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
如果他能夠早點察覺到皇帝的意圖,就不至於讓蕭家落入這樣的境地。
“蕭家軍出了叛徒。”
范清舟語氣悲傷。
“那個時候我們的注意力全都在蠻人身上,完全不知道隊伍早就被人給滲透了。
所以在京中那位出事的時候,立刻有人故意去惹怒皇帝,目的就是將蕭家人一網打盡。”
這些事情蕭淮安早就想明白了。
若不是出了叛徒,蕭家何至於如此。
范清舟接著說道:“蕭將軍離開的時候,把整個軍務都託付給了我,但是第二天,我的茶里就被人下了毒。”
說到這裏,范清舟停頓了一下,目光變得深邃。
“那些人趁着我昏迷,挑斷了我的手筋和腳筋。還說要帶着我去京城指認蕭將軍的罪狀。
後來多虧了啞巴,將我救了出來!
他帶着我一路逃跑,走到雪月城附近的時候,他中了箭,再也堅持不住,我只能一個人順着排污水渠,爬進了雪月城。
也許是命不該絕,進了雪月城后,我正好被一位老大夫給救了。現在這個房子,就是老大夫生前住的地方。”
“那你的武功?”
蕭淮安問。
“我醒了之後就發現自己內力全失了。”
范清舟說的很輕鬆。但是同樣斷過手筋腳筋的蕭淮安知道,那到底要承受多少痛苦。
“這些年讓師父受苦了。”
“一點皮肉之傷,又算的了什麼。”
范清舟苦笑,“我醒來時,已經是一個月之後,那個時候,大家都在傳蕭將軍出了事。
可惜我躺在床上根本動不了,每日心急如焚,托老大夫幫我去打探消息。
但老大夫本來就對外面的事情不熟悉,打聽來的也是聽別人說的隻言片語。
那個時候,才是最折磨的!
又過了半個月,我終於能下地行走,還沒等出城,蠻人就突然攻打過來,很快就將雪月城佔領。
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機會離開了。”
范清舟說完,屋子裏一下子安靜下來。
大家懷着各自的心事,不停唏噓。
“這些年,雪月城的百姓,過的都很辛苦吧!”
丁巧感嘆。
范清舟朝着院子看了看,“那怎麼能不辛苦,年輕的都被拉去做苦力,有點姿色的姑娘,都被蠻人擄走去做了軍妓,百姓們苦不堪言,但凡誰說句不敬的,第二天,蠻人就會把這一家人的人頭掛在門口。”
那個場面,葉欣染連想都不敢想。
“不過他們也有弱點。”
范清舟接著說,“蠻人過的粗糙,慢慢的相中了咱們大梁人的各種手藝。
他們為了自己能早日用上咱們打的鐵,繡的花,織的布,不得不對大家客氣一點。
百姓們也就靠着這一點本事,在蠻人的統治下,找到了一條生路。”
“這其中一定有師父的功勞吧!”
丁巧肯定的說。
師父那麼聰明,又那麼善良,肯定不會對百姓的死活袖手旁觀。
范清舟有些無奈的笑笑,“我能有什麼本事,那個時候我也不過是個廢物,只是在蠻人抓人的時候,幫大家說了幾句好話而已。”
“那你之前說的那個鐵匠?”
葉欣染想起來老人之前說的話。
“我瞎編的。”
范清舟道,“那個鐵匠其實一直活到了現在,他也是為了感謝我幫他們說了話,才將密道的位置告訴我的。”
“那你之前說的想要尋找的城外的人?”
“也是假的。”范清舟道,“我隨便編的名字,其實就是為了讓你們更相信我。”
丁巧這個時候才想起一件了不得的事。
“師父,你是不是看見我的第一眼就認出我來了,你一直說謊,就是不想認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