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人老成精呀
（*註：有話說里有個半成品圖哈）
暗自感慨了兩句，亞歷山大羅維奇博士深吸口氣，道明來意。
“我剛才聽人說您來了，就趕緊過來，想針對之前靜力測試的結果，和您探討一下。”
所謂的火箭靜力試驗，也是火箭研發過程中至關重要的一環。
這個環節先于振動試驗，主要用於評估火箭結構在靜態載荷作用下的強度、剛度和穩定性。
九霄火箭，由於各部分材料的性能，都遠超設計需求，再加上模擬軟件過於強大，靜力試驗的意義不大。
不過意義不大也也還是要做的，只不過邱睿不是很上心，只是簡單看了眼結果報告，沒有仔細跟進罷了。
所以這位曾經在大老蘇擔任穿梭機總設計師的專家，專程跑過來聊這事兒，邱睿頓時有些疑惑。
“博士，我記得報告上沒有任何問題，難道你看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了？”
“的確是有些問題，不過問題不大。”先說出結論，亞歷山大羅維奇才仔細道出理由。
“老闆，正如您剛才所講，九霄火箭的各部分結構與組件，都通過了靜力試驗，而且還是以遠超設計所需的性能，交出了一份滿分的答卷。
“但我在整理資料的時候，通過計算髮現，如果火箭上的每個部分都有相當一部分量的性能冗餘，最終結合在一起，很有可能會起到相反的效果。
“比方說，儘管您天才般地開發出了一款完美符合航天事業的全新不鏽鋼火箭箭體新材料，也就是WL-304X型不鏽鋼，替換掉了行業主流採用的碳纖維等高價材質，但這種材料強歸強，卻因為導熱性上的缺陷，不如鋁合金及銅等材質。
“為此，我們的確設計了相應的輔助導熱裝置，但此舉又增加了整套火箭系統的重量和功耗，也增加了與其他系統間協調的難度。
“雖然九霄火箭就目前來看，我所說的這些還不至於構成很大的問題，但如果我們想在它的基礎上，改良出一款更大的火箭，前面所說的這些變量，就很有可能導致我們的失敗。”
其實把他這段話用白話翻譯下就是，過猶不及。
再好的鋼，用在刀把上也是白瞎的道理，邱睿怎麼會不清楚。
事實上，眼前的九霄火箭，精準的型號，叫九霄-1A。
有1A，自然就有1B，甚至是2B、3F啥的。
說白了，現在的這根，只是個試驗型號罷了，算不得什麼正經東西。
真正能夠運用好這些材料的，要等到計劃中的那個超重型火箭助推器項目才行。
只不過邱睿沒想到，眼前的這位老者，因為剛來公司不久，在完全沒有接觸到後續計劃內容的前提下，竟然僅憑一些細枝末節，就推測出了自己的部分意圖。
想到這，他饒有興緻地問道：“哦？你的意思是，應該把冗餘性能，盡量壓制在一個合理的範圍內，而不是無腦堆料，那你覺得把火箭造多大比較合適？”
“正是如此！”亞歷山大羅維奇重重點頭，繼續說道：“我藉助公司的工業軟件做了一個簡單的計算，以目前九霄火箭上採用元器件的各項性能指標，或許將火箭放大到10米直徑、一級助推器的直徑在70米上下，才是最佳的狀態。”
到底是有真材實料的專家，牛逼！
看來以後還真要多多仰仗這位了……
邱睿笑着搖搖頭，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繼續，“博士，我看測試馬上就要開始了，咱們還是先去主控室好了。”
亞歷山大羅維奇還想繼續勸說兩句，但當他看到老闆臉上那種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自信后，一個大膽的想法出現在腦海之中，讓他把話又咽了回去。
難道說，這位早就知道了？
知道了還這麼做，除非……他已經有後續計劃了！
如果這麼想的話，似乎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只是不知道，對方設計中的後續計劃，依然是火箭路線，還是穿梭機路線……
已經走出去幾步的邱睿，感覺身後之人沒有跟上來，好奇地回過頭去，“博士？”
亞歷山大羅維奇如夢初醒，“嗯？哦，抱歉老闆，剛才想到些事情，我這就來。”
……
後面的測試環節，也沒什麼好說的，順利的不止一批。
邱睿看完測試過程，都不用等數據核對，就知道這根火箭大概率已經通過了振動試驗。
那麼等這幫人再做個火箭在熱環境下，測試各種分系統及儀器設備工作狀態的熱試驗，差不多就可以擇機發射了。
不過第一次發射，而且還兼顧着可回收試驗，最好還是不要在第二超級工廠這邊搞。
雖然他對九霄相當有信心，但畢竟這東西整體上沒跟着永恆號升過級，裏面指不定會存在些小瑕疵。
而對於火箭這種往往牽一髮而動全身的系統，哪怕一個小小的瑕疵，也有可能導致最終的發射失敗。
第二超級工廠這邊，佔地是比普通發射場大，卻又不像真正的發射場那麼空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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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真玩砸了，原地或者近地爆炸啥的，輕則廠區內的設施受損，重則稍遠一些的人口稠密區遭殃。
所以邱睿根本賭不起，也不想賭。
於是這貨離開試驗廠房后，直接驅車去了停放小鳥號的機庫中。
哦，差點忘了！
或許比起叫小鳥號，稱那個大號機庫為“小鳥號碎屍案發現場”，才更妥帖一點……
很快，邱睿就見到了此行的目標人物——蹲在一地零件中的齊院士。
“齊老，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正戴着老花鏡、坐鎮指揮零件分類工作的齊發仁院士聞言，驚喜地回過頭來。
“喲，小邱你過來啦，咋也不提前說一聲。”
“看您老說的，都是一家人，我回自己家有啥好提前打招呼的。”說話時，邱睿態度隨意，就像是真的到家了一樣。
這話再配上這弔兒郎當的態度，要是換個人來，齊院士未必愛聽。
但是邱睿嘛……好吧，言之有理！
怎麼著，區別對待？
老頭子我還真就區別對待了，愛咋咋地！
兩人稍微嘮了會兒拆解與重新測量工作的進度，齊院士見他好像話裏有話，便把指揮權移交給自己徒弟，然後帶着邱睿去了辦公室。
還是之前的那間辦公室，兩人落坐后，老院士才開口問道：“說說吧，到底什麼事來找我。”
邱睿掃了眼相比於上次的乾淨整潔，此刻已經幾乎被資料填到快要沒地方下腳的辦公室，微微嘆了口氣。
“我是有兩件事，不過在說正事前，我得說您老一句，我知道您老想早點看到穿梭機，可您這麼大歲數了，天天這麼熬可不行呀。”
齊院士擺擺手，示意沒啥大不了的，“好不容易有機會實現目標，有些工作做不完，我不踏實。”
說到這，他頓了下，然後語氣嚴肅道：“我說你小子，別去琢磨什麼限制我的鬼點子，實話告訴你，現在就算你強行不讓我干，我反倒是念頭不會通達，說不定活得更短。”
竟然又被看穿了，還真是人老成精。
不對，我為什麼要說又……
扯了扯嘴角，邱睿只能先把這件令他頭疼的事情放下，說起來意。
“好吧，那我先說說第一件事，咱們的九霄火箭，估計再有個把月，就差不多可以正式發射試驗了。”
齊院士聞言，臉上一喜，“好事兒啊，沒想到進度這麼快！”
邱睿點點頭，“不過畢竟是第一次試射，我怕出意外，所以您看咱們要不要換個地廣人稀的正規發射場？”
齊院士想了想，也表示贊同，“我也是這麼看的，工廠這邊設施雖然齊全，終歸還是人員密集了點，還是正規發射場保險一些。”
“那您老覺得，咱國家現有的幾個發射場，哪個能更合適點？”
齊院士猶豫了一番，念叨起來，“按照九霄的那個尺寸和重量，酒拳和大原緯度有些高，怕是行不通，月亮城緯度倒是夠了，就是不好運輸……恐怕，還真就只能用武隆了。”
“還是您老有眼光。”不動聲色地拍了記馬屁，邱睿繼續說道：“不過，那邊好像還沒建設好，不知道能用不？”
齊院士頓時笑了，心說估計這小子，就是為了找關係來的……
“行了，你也別演了，我待會兒就幫你問問，不過事先說好啊，我的面子未必比你自己好使，所以你也別想偷懶，該走動的還是要自己走動。”
唉，人老成精呀人老成精……邱睿點點頭，琢磨着要不要把和上面溝通的事，交給小萌去做。
“如果可以的話，到時候你打算怎麼運過去，還是走水路嗎？”
“不用，公司和二毛談攏了，那架安-225暫時留在咱們這邊，到時候直接分兩次空運過去就好。”
齊院士聞言點點頭，覺得這倒是個好主意。
而且有了這架大飛機，和華航天談的時候，也更容易打動對方一些。
說不定以後也能偶爾借用一下呢……
老院士自己都沒意識到，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把自己帶入到了蔚藍科技的角度上看待問題。
心中定下待會兒就讓小萌去聯繫有關部門，邱睿回過神來，“齊老，還有件事。”
說著，他從衣服內兜里掏出一張燙金的紅色請帖，雙手奉上，“雖然稍微早了點，但我怕您到時候忙活忘了或者有什麼其他計劃，就先把這個給您單獨送來了。”
齊院士愣了下，接過請帖一看，頓時眼前一亮，“咦？你這是要和誰在十一訂婚，是之前見過的那個漂亮閨女嗎？”
聽到有人誇自己媳婦，邱睿嘴角差點兒沒咧到後腦勺，“是的，她就叫林瑾瑜。”
“好好好，到時候我一定到，還要多討幾杯喜酒喝。”
說著，老院士站起身來，掃了眼凌亂的辦公室，還是取來那個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公文包，鄭重的將請帖收進了包內的夾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