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情脈脈芳心增忐忑亂烘烘驀地散東西(3)

3.情脈脈芳心增忐忑亂烘烘驀地散東西(3)

棣華俏眼看去,是一個白玉雙喜牌。白氏便要放在箱子裏。棣華道:“這東西放在箱子裏不穩當,還是帶在身上罷!”白氏便遞給棣華。1棣華重新把身上東西解下,把雙喜牌放在一起,再纏上去。伯和又取了幾十兩銀子交給李富,叫他纏上。

又取出這幾天的車價來,鎖了箱子。把十兩金葉,分做兩處,解開腿帶,把他束在腿上,然後叫車夫,誰知那車夫還沒有回來,只得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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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明明是交換紀念。

等了好一會,方才來了。李富幫着搬行李上車。白氏母女,互相挽扶,出了店門上車。伯和給了店錢,又叫車夫進來,交給他車價,說明:“連今天的十四兩也在內了。你且帶在身邊,我恐怕路上有失,丟了箱子,沒得給你,累你白忙了幾天。”車夫歡喜,接在手裏道:“果然今天逃難的人更多了!我問問他們,也有前天出京的,也有昨天才出京的。他們都逃到這兒了,可見得事是急了。”一面說著,放下馬鞭子,把銀子放在肚兜子裏,一同出了店門。伯和同李富一邊一個,跨上了車檐。車夫說道:“好!碰咱個運氣去!運氣壞的,做了炮灰;運氣來了,多掙幾兩銀子。”說著,把馬鞭一揮,滴溜滴溜的滾着舌頭,那騾子便腳行動去了。1伯和在車檐上看時,卻多了一匹騾子,便問車夫道:“你那牲口往那裏弄來的?”車夫道:“是我設法去賃來的,也化了五錢銀子一天的賃價呢。不然,一匹牲口,究竟怕他累慌了。”2伯和道:“那麼你頭一次說去賃來騎的,怎麼又說沒有?”車夫道:“賃來拉車,我是仍要回來的,可以還他。若是騎了去,他們那邊又沒有下站接應,你們不還他,他向誰要呢?”家人道:“咱們賃來騎了,總是和你在一起的,難道你到了天津,不能帶他們帶回來么?”車夫道:“頭回可是沒想到這一着。”李富冷笑道:“怎麼叫沒想着,不過咱們騎了牲口,你不能要咱們雙倍車價罷了。”車夫不做理會,只是趕着車走。3————————1讀之,令人回想有北方看車夫趕車,尚欲失笑。

2此出去許久之故也。

3說破他了,自然只好不做理會。

伯和在車上,留心看那往來的車馬,十分擁擠,暗想此時由京出來的,自是避亂,還有望這條路上來的,難道反投到亂地里去么?怎得一個熟人問問便好?怎奈來來往往的,留心看了半天,總沒有一個熟人,因問車夫道:“他們那個往這條道上來的,是甚麼意思?”車夫道:“誰知道呢?此刻四起都是謠,城裏往衛里跑,衛里又往城裏跑;1其實那裏都不得太平。有一天認真的大師兄和毛子開了仗,他們的輸贏咱們不管,只別糟蹋咱們旁邊人就好了。”一面說著話,到了中1京都人稱京都曰城裏,稱天津曰天津衛,省則曰衛里。

午時候,便在一家村店門停住打尖。那店裏黑壓壓的人已坐滿了,白氏母女便不下車。伯和到店裏胡亂吃些東西,買了兩張烙餅,一盤子攤黃菜,泡了一壺開水,叫李富送到車上去,給白氏母女充饑。車夫先解下牲口去餵了,自己卻要了一壺酒,拿烙餅1卷了攤黃菜,吃着過酒。伯和先吃完了,站在店門口等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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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北方打尖品物,如此烙字,讀如勞字去聲。

此時門外停的車益多了。本來是一條官道,很闊大的,鬧了個肩摩轂擊,擠擁不開。伯和正望着時,一輛車子到了門停下,車上下來了三個老者,也來打尖。店裏面坐不下了,就在門外的一張破桌子上坐下。伯和看那三個人,像是個做買賣的樣子,因走近一步,問道:“請問三位,可是從衛里來?可是往城裏去?”內中一個老者道:“我們雖是從衛里來,卻不往城裏去,是往保安州避亂的。”伯和道:“衛里此刻不知可還太平?”老者道:“不必提起,已經鬧的不成樣子了!昨天洋人撥了幾百名洋兵,到京里保護使館。火車已停班不開了。洋人要借火車進京,鐵路會辦唐觀察不肯借,同他爭了幾句,洋人便拿起洋槍來要打,唐觀察沒了法,只得借給他。聞得沿路鐵軌,多有損壞的,不知他們也可曾到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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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海 (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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