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你回來了……
而京中也確實生了變故，甘霖和劉承平一前一後感染了瘟疫，偏偏消息還傳揚的大街小巷皆知。京中百姓一時恐慌，不約而同的要出京避疫。乾京原本在林聽雷和吳川的佈防下嚴加把控着，若由着百姓出城去，難保不會將所有佈局攪得功虧一簣。
眼看着即將收網，林聽雷和吳川豈會輕易放人出去。一來二去，城內百姓發生了幾起小小的暴亂。
斷刃將京中情況說明后，對沈玄度道：“主子，二爺的意思是讓您護着殿下暫不進京，等看看具體情況再做定奪。”
沈玄度嗯了一聲，腦海中閃現過無數可能。前番地方上的瘟疫是甘霖所為，那這次想來也是出自她之手。她這麼做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知道了他們的佈局，在做最後的掙扎。
不，在甘霖看來，應該是生死之戰。對他們所有人而言，亦是！
當夜，沈玄度命斷刃和玄甄留在劉宣身邊等沈洛白和李君跟上來。而她策馬離開，至於去了哪裏，所去為何一概未言。
沈玄度離開后沒多久，劉宣才明白她為何會留下斷刃和玄甄，因為要殺他的人到了。周遊帶的人折損了一半，若沒有斷刃在場，他的生死還真難以預料。
後來他們一行人又由玄甄帶路，避開了好幾撥圍攻。
沈洛白和李君沒多久跟了上來，劉宣在看到他們的那一刻，終於鬆了一口氣。所有人都知道，到了最後的關鍵時刻。
這廂沈玄度頗費了些時日，幾乎繞了乾京一圈。發現乾京周邊人跡罕至的地方添了不少足跡，不由想到當年的花船案。那些突然冒出來的北州人，想必就是藏身在這些地方吧。
她大腦飛速運轉，甘霖被圍困乾京，以她的身份地位，想要走出皇宮，離開乾京定是易如反掌。但她不僅沒有離開乾京的打算，還佯裝感染疫病留在宮中，是不是變相說明，她有把握……登上皇位嗎？想要登上皇位，接下來她要做的事情是……逼宮！篡位！
沈玄度按壓下心中的震驚，不是不知道甘霖的野心，但她一個沒有子嗣的人，這是想要自己當皇帝？
沈玄度更加仔細的思索，甘霖若是意指皇位的話，得有兵。但她明明就是個後宮的婦人，哪裏來的底氣？
如果她是甘霖的話，想要取得皇位，又拿不到兵權的話，可以豢養私兵。但豢養私兵需要完全可信的人，更需要錢，還能遮掩住所有人的耳目才能成事。
李初的暗探遍佈商乾，如果甘霖養了私兵，他不可能不知道一點兒消息。李初讓她暫時不要歸京，說明他並沒有甘霖養兵的消息，不然會給他們一個明確的行事指示。
沈玄度總覺得有些東西即將破土而出，這時空氣中突然響起破空之聲，她下意識的閃身躲避，一枚鋒利的飛鏢擦着喉嚨飛過。刺痛傳來，她知道定是破了皮，若沒躲開，小命便徹底交代在了這裏。
沈玄度拔出劍環顧四周，除了方才的那枚飛鏢，林子間連一聲鳥叫都沒了。這讓她不得不更加警惕，破空聲再次響起，沈玄度快速回身以劍抵擋，看清襲擊他的人後，低呼：“青尾？”
青尾落地在四五步開外，看着沈玄度道：“快點兒離開。”
沈玄度看着他，道：“海天水城的事，多謝你幫忙。你怎麼會……”
沈玄度恍然大悟，觸到青尾焦急的眼神后，翻身上馬快速離去。
青尾是白冥的人，青尾在這裏，那說明白冥也在這裏。白冥是失蹤，不是死了。甘霖的底氣是白冥，以白冥的財力，加上北州的空曠，想要養兵，有什麼難的呢？
劉宣有危險！
前番甘霖一直沒有動作，不是她不想，而是在等劉宣現身。在這個期間，她還等到了劉承平。簡直是一石兩鳥，正合她意。
如今甘霖將劉承平困在宮中，城外殺了劉宣，再舉兵起事。若劉承平、劉宣都死了，甘霖大概率也不會留下任何劉家血脈。吳家、李家、沈家就算要攻進城，又是為了哪個主子而戰呢？就算戰，又能否一心呢？
好周全的計謀，只要劉宣還活着，她甘霖的計謀就不可能成功。
“希望爹和李君哥已經與殿下會合，我得儘快讓綏寶知道所有事情。”沈玄度自言自語，以期能平定心中的驚濤駭浪。
沈玄度沒有返身去尋劉宣，而是等到半夜悄悄潛進了城內。在城中繞了幾圈，到了李府外，尋了李初院子旁的一棵大樹飛身上去。豈料還未在樹杈上站穩，就聽頭頂有人叫了聲，“夫人。”
仰頭看去，原來是李初的暗衛。沈玄度正想問他話，只見那人學了幾聲鳥叫，隨後抬臂一指。
沈玄度順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見李初只着了件裏衣從屋裏慌張的跑出來。
他站在昏黃的燈籠下，仰頭朝着樹上望着。大樹枝葉繁茂，沈玄度透過縫隙看着他。李初應當是看不見她的，但那眼神，像是能穿透枝葉一般，直直的正望着她。
“夫人，周圍都是咱們的人，您進城的時候我們就知道了。主子剛得到消息，正等得心急，您直接去就行，不會被人發現。”暗衛聲音里似乎帶了笑意。
沈玄度心臟止不住的狂跳，分開這麼長時間，沒見到他的時候一切都能收放自如。如今只是看着他，心底的委屈和難過便再也藏不住。
沈玄度狠狠的用袖子擦了一把臉，叮囑暗衛道：“回頭我走的時候，不許跟着我。還有，不許胡說八道。”
暗衛嘿嘿直笑，看着她眼角殘餘的濕潤道：“夫人，您快下去吧，別讓二爺等久了。”
沈玄度翻身跳進院子裏，還未完全站穩便被人撲上來抱了個滿懷。鼻端是熟悉的香味兒，臉側是熟悉的呼吸聲。
“你回來了。”李初嘶啞着聲音喃喃道，“你回來了……”
沈玄度環抱住他，手掌輕輕的拍他後背，低聲道：“綏寶，我回來了。”
“嗯。”李初抱着她不肯鬆手，雙臂更是越來越用力，彷彿懷裏的人不抱緊些會消失一般。
沈玄度不由心酸的想，她的綏寶其實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對她的包容，簡直是毫無底線。明明走之前他們還鬧着彆扭，如今見她回來，似乎就很知足了一般。
沈玄度知道暗衛就在周圍，似乎還不止一個。不願他們看到兩人這般，於是對李初道：“綏寶，我餓了，回房給我弄點兒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