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文化的維新(下)(14)
那麼,這些所謂的“兩難”,是真正的“兩難”嗎?答案很可能是否定的。可問題是,這些“兩難”被我們那些展的主政者們真心誠意地視為“兩難”,實實在在地當做“兩難”。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這些“兩難”是一種“洞穴假象”。
所謂“洞穴假象”是指社會群體由於其立場、位勢、能力等等因素不知不覺中形成一種符合其自身利益的思維方式與行為模式,在這種思維與行為的驅使下形成了他們眼中的“世界觀”。這種“世界觀”對他們來說是真實的,他們並不自覺其中的偏頗與荒謬;在這種“世界觀”的導引下,他們的諸種行為在他們看來都是真誠的,他們意識不到當中的虛偽與可笑。因為他們處在了他們自己的“洞穴”中。
而且,當這種“洞穴假象”持續相當長一段時間以後,就會形成相應的制度結構與社會意識,讓後來者與新進者無可逃避地鎖定在既有的路徑上,甚至還能形成一種甄別機制將不願意接受這些遊戲規則的群體排斥在外,讓你徒喚奈何。正所謂“凡進來的都是自己人,自己人不會不知趣”。
在這樣的境下,既有的體制、既有的格局、既有的路徑、既有的觀念,甚至包括既有的毛病都是天經地義的,任何“走出洞穴”的質疑、哪怕是善意的建議都會面臨很正規的責難。你怎麼能心懷叵測來“拆台”?你怎麼能不講面去“破局”?
於是乎,大家都在真誠與努力中不斷地左邊補一下台,右邊再消一下火。如此這般,中國展怎能不步履蹣跚?
(三)階層分化中的疏離與隔膜
在“兩難”中彷徨是沒有前途的,但要跨越“兩難”,先要走出“洞穴假象”。
我們剛才講“洞穴假象”主要針對的是中國社會主政展的各方人士,其實“洞穴假象”遍佈整個中國社會的每一個群體。不要因為我們旁觀、我們批評,我們就比別人高明到哪裏。我們的“洞穴”不見得比別人的敞亮。
“洞穴”表面看是階層意識的覺醒與捍衛,背後是社會階層的疏遠與隔膜。
中國社會這些年來,在階層分化方面做了很多工作,走的也比較遠,但在階層和諧方面關注的不夠,考慮的不多。可問題是在中國社會一個階層與群體能完全不考慮別的階層獨自存在下去並過得自得其樂嗎?
人不能選擇創造歷史的環境,只能在既定的、甚至是十分確定的條件下開始自己的工作。當我們承認自己是一個中國人的時候,就意味着我們必須承認自己是13億這個群體中的一分子,不管這個群體有多麼的不盡如人意;當我們宣稱要推進中國展的時候,就意味着必須為中國960萬平方公里上每一寸土地今天、明天、後天的展負責,不管這是一個多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離開了這兩條,社會公眾就有理由懷疑你又進入了自己的“洞穴假象”;離開了這兩條,就只是你的展、是你區域的展,而不是大家的展、不是中國的展。
所以為了中國,也為了中國社會的每一個人,我們需要共同走出各自的“洞穴”,來到陽光下,來到大地上,形成我們共同的意識,“中國意識”。
沒有同一個中國,哪來同一個世界?沒有同一種生活,何能同一種夢想?
當我們從“中國意識”出,就會現根本不會、也根本不應該有什麼“兩難”:
——中國展在時間上是一個有機連貫的整體,不能被裁成你的任期、我的任期,我走之後哪管洪水滔天。飲鴆止渴式的增長,除了對當下展主導者有好處外,對社會、對民眾沒有任何益處,一時的寬鬆導致無盡的滯脹,泡沫破滅后買單的還是社會與民眾,這種不能實現整個中國社會持續健康展的“增長”不要也罷;不惜血本維穩,不擇手段遏制上訪,除了給當政的人士一時的清靜與安穩外還能有什麼?氣還在鍋里,火還在地下,這種不能實現人民群眾過上更好生活新期待的“穩定”沒有也無妨。
——中國展在主體上是13億中國人全部,不能被三六九等分成先富起來的、不需要考慮的、可以被犧牲的等等。職業分工的不同不能成為權利不平等的借口。現在中國的一些大城市、達地區琢磨着實現產業升級,要把勞動密集產業轉移到它們的疆域之外,姑且不問它們能否成功,更嚴肅的問題是,它們能把低端勞動者趕出城市,中國社會能把密集的勞動大軍轉移到中國之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