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三節毛南族研究的相關論著(4)
而對毛南族感興趣的不僅僅是國內的專家。***
2003年夏天,韓國有個民俗專家來訪。這位先生自稱此前曾大量涉獵過毛南族的資料,自以為可以成為半個毛南通。他在跟我聊天時說,他知道毛南族崇拜猴,在喪葬儀式上跳猴鼓舞,以表示對先人的懷念;毛南族還在大年夜組織青年舉着火把成群結隊到坡上與鄰村人進行對罵活動,以求來年六畜興旺、五穀豐登;毛南族人自稱“阿難”之意是“這個地方的人”……我一聽,不由為之啞然,因為他說的這些毛南族風俗,我這個在毛南山鄉長大的毛南人居然聞所未聞。他列舉的這些事例跟毛南族的風俗習慣大相逕庭,有的甚至是跟毛南族人的文化心態背道而馳的。毛南族不但不崇拜猴,而且在心理上對猴是厭惡的,甚至是忌諱的(參閱本書第三章第一節)。至於大年夜,毛南族更是一家團圓,不但從不開展戶外活動,而且大家見面,都相互說祝福的話。再者,毛南人的自稱是“誒南”而不是“阿難”,而且其意也不是“這個地方的人”,而是“毛南地方的人”。後來,他親自跑到下南,對毛南族進行一次考察,果然他先前查閱的資料是訛傳。
那時,他就建議,應該由毛南族人寫一本毛南族文化風俗的書,向世人全方位地介紹毛南族的風土人。
我同意他的建議。但限於種種原因,當時並沒有着手進行撰寫。
直到去年年底,我在北京進修時,寧夏人民出版社的何志明先生找到我,請我主持編纂《中華民族全書·中國毛南族》的工作。當時,我打電話向自治縣人民政府蔣向明縣長及政協劉桂蓮主席彙報,也跟幾個長期研究毛南族文化的專家商量,他們一致表示支持我的工作。
參加這部書編纂的人員,除了蔣志雨先生之外,都是土生土長的毛南族人,而且都是毛南族的文化人,其中有的還是毛南族的民俗專家。如蒙國榮先生,從20世紀60年代初就開始進行毛南族的研究工作,幾十年如一日,從不間斷,被譽為“毛南族民俗第一人”。現在出版的所有毛南族資料里,都有他的手筆。他手裏掌握着大量第一手的毛南族民俗資料,而且由於近來受到外來文化的衝擊,很多毛南族的風俗已經消失,他的這些資料已經成為孤本。可以說,如果沒有他多年來的搶救工作,毛南族的很多民族文化,將會徹底消失。譚鵬星先生也是一個長期致力於毛南族歷史研究的人。他主政環江縣誌、黨史部門十多年,主編過《環江毛南族自治縣誌》《環江黨史》《環江毛南族自治縣概況》(修訂本)、《毛南族研究文選》等,對毛南族的歷史沿革了如指掌。其他幾位合作者譚炳賢、譚自樂、譚滋長等,雖然是第一次參與這類工作,但都有強烈的民族自尊心和民族責任感,在搜集、編寫過程中盡心儘力。即使是在春節期間,仍然深入毛南村寨進行走訪活動,力圖掌握第一手材料,讓一個真實的毛南族展現在世人面前。尤值一提的是陸天橋博士,他為了研究毛南族語,曾在毛南族地區生活了將近一年之久,幾乎天天與毛南族人民直接對話,基本掌握了毛南話。此書的語部分,就得到了他的大力支持。蔣志雨先生雖然是漢族人,但他1960年開始就在毛南族地區生活,現在的家庭成員大都是毛南族人,20世紀70年代以來就積极參与對毛南族文化的搶救性搜集整理工作。著名的《楓娥歌》就是他挖掘整理出來的,是不可多得的研究毛南族的權威人士。本文所有的圖片都是由譚和賓負責收集整理的。譚和賓是個攝影愛好者,也是縣國土資源局的領導班子成員,工作非常忙。我把圖片清單交給他之後,他基本就沒有禮拜天了。很多圖片都得爬到山頂去拍攝,有時跑一整天才拍到幾張照片,其中的辛苦不而喻。
在我們編寫本書的時候,我們所生活的地區遇到了史上罕見的旱災,使我們的工作一度中斷。但我們還是想方設法,盡量搶時間,深入毛南族地區,進行田野考察。很多朋友知道我們的工作后,都主動伸出援手,不但提供資料上的方便,有的還提供車輛為我們服務。由於此前從沒有一本詳細系統地介紹過毛南族的書,因此,我們的工作基本都是從零開始的,工作量大,工作難度也高。為了弄清某個環節,我們編纂小組的成員甚至要跑幾趟鄉下。如負責毛南族醫藥方面的譚可大老先生,已年屆八旬,僅春節期間就借用其外甥的車輛,從金城江到下南跑了四趟。幾個月來,我們除了伏案勞神,除了聚在我的辦公室里探討,就是奔走在毛南山鄉的村寨里。我們的足跡遍及毛南山鄉。為了了解遷出同胞的展況,我們還到南丹縣的八圩鄉。八圩鄉的同胞說,在他們的記憶里,我們是第一批代表故鄉政府去看望他們的故鄉人。給我們當嚮導的是剛給村民送水回來的八圩鄉副鄉長譚赤榮。譚赤榮是毛南族,而更為巧合的是,他的祖先就是從我們屯遷到南丹的。如果他們不遷出去,現在他就是我的鄰居大哥。那天,他們的家園到處塵土飛揚,他們的井裏只有乾涸的石頭,沒有一滴水,無的旱災還在包圍着他們和我們。但他們的臉上掛滿了笑容,我們的臉上也掛滿了笑容。我們雖然沒有感天動地,讓一貧如洗的天空落下雨水,但我們相互感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