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再見a
第396章再見a
陳夢飛?!
阿飛錯愕,他覺醒宿慧不到一年,就連蔡大哥與阮靜嫂子都不知真實姓名,依舊喚着狗剩,眼前壯實的猶如一座小山的男人竟直接叫了出來!
少年腦海念頭百轉,最終得出一個結論,莫非又是柳爺爺這糟老頭拿自己當樂子?還專門找了三個演員?!
阿飛總覺得不太像,略微醞釀,試探性問道:“這位前輩與晚輩師父熟識?”
豬皇抬起下巴,用兩隻鼻孔看少年,傲然道:“你說朱九陰?不過本皇座下端尿盆的小童子罷了!”
“既你為朱九陰徒兒,論輩分,應當稱本皇一聲師祖。”
雷動看不下去了,嘀咕道:“等回去一定要將所見所聞如實稟告師父。”
豬皇眼皮一抖,探出大手便揪住雷動耳朵,狠狠擰轉,“想當年,老子既當爹又做娘,含辛茹苦將你養大,不孝順本皇也就罷了,還敢拆老子的台!”
雷動疼的齜牙,卻仍舊嘴硬道:“全賴師父,我才沒被豬皇叔你養死,你之所以嚇唬大師兄,不就怕他回來以後,你周山副山主之位不保嗎?”
豬皇?周山副山主?大師兄?
一個個熟悉的詞彙鑽入耳朵,阿飛不由瞪大雙眼,難以置信。
“豬皇叔!”
蒼雪看不下去了,狠狠剜了豬皇一眼,旋即上前一步,沖阿飛恭敬作揖道:“大師兄,我是蒼雪,是師父自你之後,收的第二個徒兒。”
又指了指雷動,介紹道:“這是師父收的第四個徒兒,姓雷,名動。”
雷動深深作揖,“三師……大師兄,您好,我是周山小師弟,都說長兄如父,還請大師兄往後要如師父那樣,愛護我,呵護我,不許奚落我、欺負我。”
四位陌生人突然造訪,近在咫尺的紅衣少女恐怖到不可揣測,比之當初的師父與齊夫子更為強大,幾乎不在一個次元,竟是自己二師妹?
還有那個手持黑纓槍,明顯腦子不怎麼正常的青年,竟是自己小師弟?
此刻阿飛猶如一葉浮萍,被滔天濁浪吞沒,衝擊感太強烈了,宛若做夢一樣。
雷動:“大師兄,我說的話你聽沒聽到啊?”
阿飛:“哦哦,好好,好的,我會愛護你,呵護你,絕不奚落你,欺負你。”
雷動:“我不信,除非大師兄你對天發誓!”
“行了!”
蒼雪眼神如刀,剮了雷動一眼,青年‘哼’了一聲,並不將二師姐放在眼裏。
蒼雪繼續介紹,指着雪娘,道:“這是雪娘,道號素雪,大師兄你喚雪姨就好。”
阿飛腦袋懵懵的,不由自主起身,沖雪娘作揖,“雪姨,你好。”
雪娘沖少年柔柔一笑,“小主,你好。”
雷動翻了個白眼,“雪姨,你可從未叫過我小主!”
雪娘看向雷動,保持令人如沐春風的笑意,粉潤櫻唇微啟,“煞筆!”
雷動立刻一副吃了屎,還是自己屎的模樣,難受極了。
蒼雪最後指向豬皇,正準備介紹,卻被後者打斷了。
“讓本皇來!”
“咳咳~”
豬皇裝模作樣輕咳兩聲,道:“本皇乃周山常任副山主,至高、至強、至神、至聖的墨玄古皇是也!”
“小子,你師父見了我,也得恭恭敬敬作揖,尊一聲墨玄道友。”
“在那古老歲月以前,九陰子不尊仙帝,被天庭列仙諸神合力圍殺,生死存亡關頭,是本皇施以援手,救了九陰子一條小命。”
“本皇向來不畏天、不懼地,當場便呵斥仙帝,可憐我九陰子造了怎樣的孽,竟讓……”
“豬皇叔!你有完沒完了?!”
看着蒼雪劍眉倒豎,好像真的生氣了,豬皇肆意妄為的囂張氣焰,瞬息萎靡下去。
連聲音都小了許多,“跟了南燭一千多年,祂可從未用這種語氣訓斥過我,未曾想今兒……”
“唉,本皇於周山,雞肋爾,竟被小輩呵斥!”
蒼雪頭都大了,十分無奈,好一番溫言細語,才將豬皇哄好。
“大師兄,這是豬皇叔,是……周山副山主!”
阿飛覺得眼前負着雙手,一副不可一世、目空一切模樣的雄壯男人,腦子可能多少沾點不正常。
正常人的腦子,是一個整體,眼前男人的腦子,可能是液體,裏面泡着蛆蟲與屎殼郎。
——
豬皇叔、雪姨、小師弟,竟都是煉虛合道的四境巔峰,二師妹更可怕,貨真價實的仙人,天仙境一重天。
阿飛終於確認,四人就是師父派來的,不會錯,畢竟哪尊仙人閑着蛋疼,拿他一個小小初入二境的散修開玩笑。
“大師兄,二十裡外不是有座城池嗎?你怎得跑這荒山野嶺來修鍊?”
雷動好奇道:“還有這個小土堆,這是墳包吧?”
阿飛輕嘆一口氣,“師妹師弟,豬皇叔,雪姨,說來話長。”
豬皇:“那就不說了,立馬動身,回周山。”
阿飛:“等等,豬皇叔,我想請求師弟師妹,幫師兄救兩個人。”
蒼雪:“大師兄,言重了,不知師兄想讓師妹救誰?”
雷動附和道:“就是就是,師父是周山老大,大師兄就是老二,師父不在的情況下,師兄就該發號施令,此乃天經地義。”
豬皇拉着一張臉,看雷動的目光相當不善。
當即,阿飛將事情原委全盤托出。
豬皇乾脆利索,解下懸佩腰間的燭照殘劍,隔空拋給雷動。
“動兒,攜本皇神兵抵臨高天,打出極道神威,湮滅這座大荒!”
阿飛驚駭,“豬皇叔,萬萬不可,你這是殺生吶!”
豬皇:“周山子弟從不惹事,也從不怕事,心軟的像個娘們,怎配做周山第二話事人?”
“雷動!馬勒戈壁的,還不執行本皇命令!”
雷動將目光投向蒼雪。
蒼雪略微沉吟,“大荒就算了,打沉酈城即可!”
雪娘柳眉微蹙道:“濫殺無辜不可取,打沉內城,讓那群修仙權貴灰飛煙滅即可!”
老天,這都是群什麼人?師父怎教出一夥土匪?動不動就要打沉!
豬皇冷笑,“果然一群娘們,心腸比老子拉出來的屎都軟!”
“本皇乃周山副山主,聽我的,打沉大荒!”
“膽敢欺辱周山子弟,這方天地,必須付出慘重代價!”
“塌天因果,盡加吾身!”
蒼雪幽幽道:“師父嚴禁殺生,否則渡劫時會有心魔叢生,比之天雷劫可怕太多。”
“因渡劫而死的天仙,十人裏頭就有九個,折隕心魔劫下。”
豬皇依舊我行我素,“今兒,仙帝張百忍來了,也休想保住這座大荒,我說的!”
“如有因果,盡加燭陰身!”
阿飛:“……”
“師妹師弟,聽雪姨的,斬殺修仙權貴即可,莫要牽連無辜性命。”
雷動一手燭照殘劍、一手黑纓槍,轉身躍出洞穴,御虹遠去。
二三十里之距,雷動剛踩油門便捏剎車,差點就衝過頭。
阿飛已將阮靜嫂子與囡囡身形容貌,仔細描述過。
雷動強大神識,當即鋪展開來,於整座酈城而言,四境巔峰,就是蒼天在上!
只剎那,雷動神識便精準無誤鎖定目標。
他向著酈城內城一片精美建築群俯衝而下,似彗星砸落。
一刻鐘后,在阿飛翹首以盼的目光中,雷動帶着一對母女回來了。
母親看容貌三十歲左右,普普通通,穿着粗黃布衣,倒是女兒出落得亭亭玉立,十三四歲的豆蔻年華。
被雷動帶着高來高去,母女二人嚇壞了,始一落地便緊緊抱在一起,戰戰兢兢看着洞穴中的周山五人。
“大師兄,怎樣,師弟我快不快?!”
雷動梗着脖子,一副準備接受誇讚的得瑟模樣。
阿飛露出善意笑容,輕聲詢問母女二人,“嬸子,您是……魏府下人嗎?”
婦人驚恐搖頭,“稟仙……仙師,我是……是金府下人!”
阿飛很是無語,看向雷動,道:“師弟,你跑錯地方了,應該去魏府,不是金府!”
雷動:“啊?!”
“不應該啊,大師兄你明明說的是一對母女啊!”
阿飛:“阮靜嫂子與囡囡確實是母女,不是讓你隨便抓一對母女啊!”
“況且囡囡才六歲,這姑娘個頭都快攆上你了,你覺得這是六歲?!”
雷動:“哦,那可能是我看錯了。”
蒼雪:“不是可能看錯了,是肯定看錯了。”
豬皇:“沒用的廢物,這點小事都干不好,九陰子教的這是什麼徒弟?!”
“帶着人,跟我走!”
豬皇當先飛出洞穴,雷動抓着母女二人緊隨其後。
很快,阿飛遙遙望見,豬皇與阮靜嫂子,還有囡囡三人的身影,出現在酈城內城城樓頂上。
豬皇負着雙手,指點江山,指到哪兒雷動便殺到哪兒。
極道神兵殺人不沾因果,雷動猛烈揮舞,一束束燦爛劍光縱橫交錯,將整座內城切割的七零八落。
“這就是極道神兵嗎?!”
阿飛震驚道:“感覺連大荒中那些巍峨山嶽都扛不住一劍!”
蒼雪笑了笑,道:“大師兄,這可不是全面復蘇狀態下的極道神兵,仍處於沉眠。”
“若讓師父揮劍,莫言山嶽,天上的日月星辰都可斬下。”
阿飛駭然:“這麼恐怖?!”
蒼雪:“只會比師兄你想像的更恐怖萬千倍。”
——
曾經壓在阿飛肩頭,令少年吃不下睡不着,深感焦慮的魏家,湮滅於煌煌劍光中。
酈城內城,天地翻覆,一切都不存了,雷動甚至連那些公子豢養的狗,千金小姐精養的貓兒都沒放過。
當兩道神虹遠去,酈城外城與四方棚戶區,短暫死寂后,人們沸騰了。
凡人、散修、老人、大人、小孩,全從屋舍中出來了,發瘋般沖向內城。
散修要修仙家族的靈石、丹藥、寶植、法器、符籙等修鍊資源,凡人則要金銀財寶,珍珠玉石。
豬皇形容,說這是一場豺狼的盛宴。
雷動點頭表示贊同,“三師兄說過,權貴從人民中來,用不了幾年,這座城池還會產生新一批修仙權貴。”
“就該打沉這座城!”
蒼雪呵斥道:“閉嘴!”
“謹記師父教誨,周山之外無一物。”
豬皇:“真想打沉這座大荒!”
雪娘:“你應該去打沉招搖山、打沉雷澤、打沉佛國,不然即使你打沉一百座、一千座這樣的大荒,我也不會高看你一眼。”
豬皇:“你算個什麼東西,本皇豈需得你認可?再嘰嘰歪歪,小心老子將你打沉!”
兩人兩蛇在懸崖上,而懸崖下的洞穴內,囡囡正跪在蔡英雄墳包前,抽泣着磕頭。
阮靜嫂子沒哭,只是眼眶通紅,或許女人早已預料到自家男人身隕之局。
再者,囡囡嗓子已經哭啞了,到最後甚至一抽一抽的,悲傷過度,作為娘親,阮靜嫂子必須表現的堅強。
阿飛深有同感。
少年還未降生,便沒了爹,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南錦屏從不在阿飛面前顯露悲傷,只會在深夜小聲啜泣。
——
日薄西山。
酈城,北街,月牙衚衕。
蔡家小院內,囡囡哭累睡去了,阮靜嫂子則是去了灶屋,最後一次為阿飛下廚。
還是熟悉的,怎麼也吃不夠的窩窩頭,阿飛就着爆炒臘肉,狼吞虎咽。
阮靜怔怔看着少年,好似看到丈夫,眼裏不禁湧出淚水來。
“狗剩,那四個人都是你的誰?”
阿飛腮幫子鼓鼓,含糊不清道:“我的親人。”
阿飛是撿來的,小時隨義父流浪,居無定所,八年前才來到酈城,這些,阮靜都是知道的。
“狗剩,要常回來看看,好讓嫂子知道你的過得好。”
阿飛風捲殘雲,將一桌飯菜掃蕩的乾乾淨淨。
“嫂子,我會的。”
臨走前,阿飛留下了全篇《落英劍法》。
還從雷動那裏,要來一隻裝着幾萬顆赤香果、幾萬顆極品靈石的儲物袋。
用雷動的話來說,周山這些東西多得很,幾乎沒用,於洞窟內堆積如山,當照明用。
阿飛將《落英劍法》與儲物袋塞到阮靜嫂子手裏。
阿飛知道,阮靜也知道。
這是最後一面了。
女人望着少年遠去背影,忽地潸然淚下。
回到陳家小院,阿飛拿走義父靈牌。
夜幕降臨時,少年走出酈城。
月上柳梢頭,還是那片懸崖洞穴內。
阿飛熟練卷好一根旱煙,點燃後放在蔡大哥墳頭。
不是阿飛不想帶着阮靜嫂子與囡囡,一同回周山。
而是不想將母女二人,捲入師父的因果,捲入仙神大劫的因果。
直至月上中天,少年才抓着垂落的藤條,爬上崖頂。
兩人兩蛇等了好些時辰,雷動都鼾聲如雷了。
蒼雪柔聲道:“大師兄,那對母女都安頓好了吧?”
豬皇快人快語道:“這不廢話嗎?你想聽什麼?還沒安頓好嗎?”
蒼雪銀牙咬得咯吱響。
雪娘叫醒雷動,同時安慰蒼雪,“丫頭,這東西腦子當初被疾風啄食過,別和它一般見識。”
“阿飛,牽着我的手,走了。”
“哦,好。”
看着阿飛與雪娘手牽手,雷動酸溜溜道:“雪姨忒偏心,別說牽了,我都沒摸過呢!”
崖頂,狂風大作,風沙走石,四道璀璨神虹衝天而起,剎那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