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章(3)
就是這裏了。不要再向任何人打聽。
她嘲諷地笑了笑。把目光收回到身旁。
眼前站着四個局促不安的男人,全都公牛一樣健壯。
她眼睛倏然一亮,好像剛剛現他們的存在。但突然間她臉色一寒,跳開一步從腰間拔出一把窄長而鋒利的刀子。那好像是一個本能的動作或者一個幻覺,隨時準備廝殺。四個男人驚得閃身跳開,又駭然站住。死死盯住那把刀子,不知這女子怎麼驟然間一臉殺氣。
女子愣愣神,用刀背拍拍頭,自嘲地笑了。她把刀子重新插在腰間的草繩上,動作熟練而迅速,就像玩魔術一樣。似乎為了緩和空氣,她沖他們笑了。閃出一嘴白牙就像玉齒。
“你們就是這裏的主人嗎?”聲音有些沙啞。
四個男人鬆一口氣。主人?當然。他們幾乎同時點點頭,忸怩了一下,重新站穩了。頭一個男人尷尬地搓搓手。表示慚愧。
這個男人上歲數了。起碼在六十開外。但仍然健壯。一臉茅草樣的大鬍子蓬鬆着,那上頭沾幾片魚鱗,很滑稽地吊著閃亮。他光着上身,下頭穿一件肥大的長褲,卻又挽到膝蓋,顯得邋邋遢遢。
看來他是父親了。
接下來的三個漢子在二十歲到三十歲之間。或者在三十歲到四十歲之間。你很難判斷他們的確切年齡。
幾乎一樣的高大,一樣的健壯,一樣的赤膊,一樣穿一條短褲。短褲衩子叫布片更確切一些,剛剛包住屁股和前襠,連大腿根都露了出來。
三人一字排開,就像三尊生鐵鑄成的**,已在那裏矗立了千百年,任憑風吹雨打,紋絲不動。雙肩鼓凸處黑紅黑紅的,像矇著一層鐵。但他們不是生鐵**,而是三個肌肉達、筋骨強健的男人。眼珠子都在碌碌滾動,不離她的身子。分明一股野氣,顯示出過剩的生命力。
年輕女子滿意地笑了。
那神像人販子打量黑奴,像買主相看牲口,像女強盜挑選殺手,像哥薩克欣賞種馬。
她拍拍腰間的刀柄,不像剛才那麼沮喪了。
她喜歡強健的東西。
哪兒在動!
微微的,悄悄的。像山林間潛伏的野獸正揮出鋒利的前爪,像獵人正悄然抬起黑洞洞的槍管。
她以山裡人特有的機警感覺到了。
她把目光迅疾拋出,噢——有三處地方同時在動。是那兒!在三個年輕漢子的襠里。破爛的衣片下,正有什麼東西在蠢蠢勃起。
女子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這是三個不安分的傢伙。
她在心裏承認對他們生了興趣。她開始重新打量他們。
第一個漢子正沖她擠眼,濃眉一跳一跳的。他有一抹毛茸茸的鬍髭。四方臉,體魄勻稱,富有彈性和爆力。你盡可以相信,他猛一用力,能用雙臂舉起一條船。在三兄弟中,他應當是老大了。她想這傢伙有點幽默,是個厚臉皮。她對他印象不壞。
第二個稍矮。肌肉達得像鼓氣的癩蛤蟆,一臉橫肉和兇相。還有點羅圈腿。兩隻牛眼正貪婪地盯住她,用濕漉漉的充滿**的目光撫摩她的全身尤其是兩個**。像要隨時撲上來將她一口吞掉。她厭惡地皺皺眉,“噗”地吐他一臉唾沫。羅圈腿握起拳頭剛要作,卻半路停住。他用粗糙的手背在臉上抹一抹,眨眨眼忍住了。她看到他的喉結滾了幾滾,然後殘忍地笑了。她也笑了。“噗!”她又朝他吐了一口唾沫。她知道他受得住戲辱。無論如何都得受住。她不再理他,把目光轉向第三個男人。
這一個身條稍細,皮膚也白一點。大概是三兄弟中的老三了。老三看人時斜着眼,看一眼忙低下頭,然後又看。顯得游移、虛浮而膽怯。他老是迴避她的目光,卻又捨不得離開。他很希望能引起她的注意,卻又缺乏自信。她對老三的印象最壞。這傢伙膽子太小。
她仔仔細細看完了,忽然覺得好笑。於是“撲哧”笑了。四個男人像一隊列兵,一隊衣衫襤褸的列兵,正在接受她的檢閱。而自己正像個潦倒的女王。這還不好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