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曹楠的第三次講述(6)

6.曹楠的第三次講述(6)

你就這樣在外頭整整轉了大半夜?

是的……

你可真是勞爺忠心耿耿的好閨女。***有你這麼個好閨女,他老人家死也閉得上眼了。

可那又有啥用呢?

好,我們既然已經把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那麼我想直截了當地問一句,為什麼你會那麼肯定地認為勞爺是被謀殺的?你拿到什麼證據沒有?

沒有。

那你做出這樣的判斷的依據是什麼?

勞叔在事前一個多月。就對我說過。他說,假如有一天他在陶里根突然出事,那一定是被謀殺的……

他說了理由了嗎?

沒有。

你也沒追問他?

我問了。

他怎麼回答你的?

他說,你不該知道得太多。知道得越多。對你越沒好處。

你就沒再往下問了?

他都這麼說了,我還問啥?

可是……你應該知道,在出事前很長一段時間,他在陶里根已經停止所謂的調查活動了……對誰也構不成威脅了……

是的,他跟我談過這一點。他說他必須要轉向了,否則在陶里根就待不下去了。

他沒轉向前,人家都沒謀害他;轉向後,為什麼還要謀害他呢?

這大概就跟我有關了……

怎麼又跟你扯上了?

後來我如果不把祝副市長寫的那份材料交給勞叔,他就不會出這樣的事。

你的意思說,那些人害他,是因為他藏着祝磊的那份材料?

是的。勞叔跟我說過,材料轉到他手上后,有人匿名給他打過電話,威脅他,讓他把材料交給他們。

那些人怎麼會知道這份材料到了他手上的呢?當時不是只有你自己才知道這檔子事嗎?

是的……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着這個問題:這些傢伙怎麼會知道材料轉到了勞叔手上的呢?想得我都快瘋了。頭疼得跟要爆炸似的,一下子吃三四片止痛片都止不住……

你跟另外的誰說過這事兒沒有?

你想,我能到處去亂說嗎?

從來沒跟任何人說過?

曹楠把頭低了下去,臉上同時出現了一種很奇怪的恍惚不定的神。

你一定跟誰說起過這檔子事……對不?

真的很難想像……

不管是能想像,還是不能想像,請你實話實說地告訴我們真相。

有一回……有一回……很偶然的況下,我跟李前主任說過這檔子事。

你不是已經跟他大吵了一場嗎?怎麼又跟他扯這個?

不,那還是大吵前的事:當時勞叔還沒出事哩。對於李敏分,其實我一直是挺尊重他,也挺信任他的,如果說,在我心裏,我一直把勞叔當父親一樣來看待,那麼,這位李前主任在我心裏,一直是我走出校門后所遇到的、也是我久久敬奉的第一位人生老師。我認識他的時候,才十**歲,完全是一個不懂世事的小女孩。心裏充滿着自我憧憬,而且也只存着這些自我憧憬而這位李前主任,既是幹部世家,又接受過完整的高等教育。且博學多聞,涉世又深,難得的是心地善良,還很會辦事。在省城擁有一個相當廣泛而又可靠的人際關係網。他的成熟、從容和豐富的閱歷,還有他能如此平等地對待我這樣的小輩,就必然讓我覺得他這人充滿了魅力。再加上這些年,人際關係中真誠的成分越來越少。機巧和利益的成分卻相對在增加。這種變化往往會給一些像我這樣剛進入這社會的女孩造成許多的茫然和惶惑。在這個坎節兒上。如果能遇到這樣一位大男人,他不僅體貼大度、又在跟你近距離的接觸時還能懂得自律,你當然會把他奉為老師。而且還暗自感到欣慰和幸運,甚至還會產生一種成就感:請你們別嘲笑我們。

現在回想起來,這些錯覺的產生,很可能跟人們常說的那種女孩一般都擺脫不了的依賴性和虛榮心有關……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常常去李敏分家。我喜歡聽他談天說地。我也感到,有我在那兒,正如他後來經常對我說的那樣:他那個蕭瑟的白楊林和沉悶的木刻楞大屋就有了太陽和月亮,就顯得異常的生動和溫暖。這一點,其實也讓我挺有成就感的。他不太會說笑話。但他卻有許多難得的回憶。關於他自己、他父親、他妻子、他的白楊林、他收藏的那許許多多古董和書籍,特別是關於他的這個工作圈子、他那些上級下級戰友哥兒們姐兒們……他只是很少說到縫的兒子。也很少說到他的母親。我至今都不知道他為什麼很少提及他的母親。但能讓我非常明顯感覺到的是,他總在刻意地迴避談及他的兒子。他結婚早,相對他的年齡,他不該有那麼大的一個兒子,但他偏偏就有了。兒子的性格像他媽。用李敏分自己的話說,這兒子從小就不攏他。人家的兒子是小時候不喜歡父親,到大了都會比較尊重父親。但他這個兒子不知道為什麼,直到現在為止,都跟他不親。不僅談不上親近,甚至都談不上接近。啥原因?不會不是您親生的吧?有一回我還跟他開過這樣的玩笑。照你這麼說,他是隔壁張木匠的種了?可我們家隔壁就沒住過張木匠啊!他笑着這麼回答我。但接下來,我就現他的神會很快變黯淡了。兒子對他有意的疏遠和蔑視,的確是他心裏永遠的一塊痛。正因為這樣,他常常會獃獃地看着我,突如其來地說上一句:我真羨慕你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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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緯度戰慄(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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