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朱漆大門
起初,荊子言並未懷疑軒轅脩翳的死因,可當看到一模一樣的死因發生在林祺睿身上時,尤其是在查清林棋睿的真正死因后,讓荊子言不得不對軒轅脩翳的死因產生了懷疑。但軒轅脩翳身為太子,一定不能剖屍,所以只能從其他線索入手。
太子身死,受益最大的便是幾位皇子。他讓墨雨和寒澈暗中探查二皇子、四皇子和柳皇子。早在幼惜來京城開書局后,便秘密查到,二皇子表面上雲淡風輕,遠離朝政,實際上與四皇子軒轅脩仁走的非常近,二人私下往來極為密切。
墨雨把調查到的消息告知荊子言:“回主子,屬下在查四皇子時發現一件事,當初五皇子妃原本與四皇子情投意合,但被五皇子搶了先,這其中便是太子殿下從中作梗。”
“哦?太子為何要攪和這樁婚事?”這引起了荊子言的好奇,畢竟此事在柳州言家已經知曉,卻一直未查到原因。
一旁的沉默的寒澈答道:“屬下在調查林侍郎時,意外發現林侍郎曾有一外室,為他生下一女兒。為了躲避林家主母,那外室帶着女兒遠走柳州,臨終時將女兒託付給石家!”
“石家?哪個石家?”柳靜頤迫不及待的問出來,顯然這也引起了她的好奇。
寒澈不疾不徐的回答道:“就是石徽錢莊的石家。石徽錢莊的少東家石兆豐的夫人,名為石雙木,就是林祺瑞的私生女。”
荊子言
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陰沉下來,拳頭重重的砸在書案上:“如此,一切便都說的痛了。五皇子軒轅脩麟一直是太子的人,維太子馬首是瞻,那麼籠絡住林棋睿,便是籠絡住石家,石徽錢莊這個錢袋子便能為太子所用。”
怪不得!他想起這接近兩年的時間裏,他命幼惜不斷的往石徽錢莊中注資,但只要他一注資,便有人持續與他打擂台,原來是這位太子殿下。
他臉色陰沉,終於理清了這其中的關竅,既然太子薨逝,那這位林祺睿也該騰地方了……“盯着最近朝中的動向,看看這左侍郎的位置落在誰的頭上,查清根基,誰的嫌疑就最大。”
接着他又補充道:“還有去查戶部右侍郎楊尚卿,我記得在九天神女案中,他家的女兒也被捲入其中,至今下落不明。去調查一下這位楊侍郎的根基。”
墨雨和寒澈領了任務走出房間,柳靜頤將刺殺荊子言的那支箭遞給荊子言,神色凝重的說道:“主子,這是今日刺殺您的箭鏃,屬下在這上面查到了莖葵藤,此為劇毒,中毒者頭暈頭疼,噁心嘔吐乏力,十二時辰內若無解藥必亡。此毒來自傳自西域。”
荊子言盯着柳靜頤未被面罩遮住的半張臉依然煞白,有些不忍,緩了聲調道:“這條線索我已知悉,我會派人詳查,你這幾日便在宅中安心養病,直到徹底恢復。”
聽到不讓她去查,柳靜頤一時
有些情急:“主子,這毒藥屬下能去查……”
荊子言沉聲道:“靜頤,我早就說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和價值。良將易得,良醫難求。說的更直白一些,我這一宅子人的身家性命,都託付在你身上,所以你不容有失。”
“是,屬下遵命。”見荊子言提高了語調,柳靜頤明白荊子言這是生氣了,她不敢再堅持,只能無奈的回小院養病。
“元謹,送靜頤回去。”
翌日卯時,柳靜頤再一次從噩夢中醒來,依舊是一片火光衝天,朱漆大門後面哭喊聲,求救聲,她想不明白,為什麼朱漆大門裏的人沒有淘不出來……那夢是如此的逼真,讓她的額頭滲出涼涼的冷汗,她把頭縮緊被子裏。剛果卯時初刻,外面一片漆黑,她這會兒並不想起……
但夢中的景象過於逼真,讓她再難以入睡。索性披衣下床,掌了燈,將夢中的場景一一畫下來,等畫完時,已經卯時正刻,天色漸漸朦朧,半夏推開門,見柳靜頤怔怔的坐在書案邊發冷,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急切的上前詢問:“姑娘這是怎麼了?”
半夏一邊問一邊給柳靜頤擦眼淚,柳靜頤這才回過神,從半夏手中接過帕子,擦了擦眼淚,慢慢的說道:“沒事,我只是做噩夢了。”
半夏緊緊的握住柳靜頤那冰涼的雙手:“姑娘的手怎麼如此涼,奴婢去給您拿暖爐去。”
“半夏”柳靜頤輕輕出聲
阻止:“我無礙,你讓人打水進來吧。收拾一番,今日還要出去探查案子呢。”
半夏如臨大敵:“姑娘,主子千叮嚀萬囑咐,您在傷好之前一定不能出府。”
“半夏,我知道,只是這案子一日不破,我也跟着着急,你瞧我都開始做噩夢了。”柳靜頤把畫拿起來遞給半夏。
“姑娘,這是……”
“我的噩夢,我夢見不知道一處大宅子裏面火光衝天,裏面的人四處逃命,卻怎麼也淘不出來……我想出去走走,看看這夢與眼下的案子,有什麼關聯?”
“那奴婢陪您一起去。”半夏眼神堅定的看着她。
“你不會武藝,還是留在家裏等我回來。若紫蘇傳回消息,你也能及時通知我。”
因着柳靜頤負傷,不用去給荊子言請安,也不用去宣和堂坐診,柳靜頤難得自在的用了一個早膳。
夢中的場景歷歷在目。自從回到京城,她就頻繁的做那噩夢,定是朱漆大門,高牆紅瓦之內的遊魂們沒有得到安息……
用完早膳,她換上一套白底青色碎花窄袖長衫,腰間配一條褐色皮帶,皮帶上繫着那塊兒貔貅玉佩。這次出門,她難得未帶藥箱,而是拿了一併佩劍,雖然武功不及他們幾個,可這身三腳貓的功夫,在緊急情況下,還是能保命的。
荊宅在西城,而她此次要去的是北城。朱漆大門主要聚集在北城。終於來到夢中的場景,但眼前的景象卻與夢中
有些差異,緊閉的朱漆大門因年久失修有些掉漆,上方的匾額落在地上,門口的石獅子雖然依然在,卻沒了往日的威風,朱漆大門前堆積着不少落葉。
柳靜頤心頭湧上無限哀傷,這裏面再也不會有人出來了。站在門口徘徊半天,她記起後院的院牆上有一個狗洞,她想從那狗洞中鑽進去,看看裏面的情形。費勁的從狗洞中爬進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斷壁殘桓,四處破敗不堪,一場大火,將朱漆大門內燒的面目全非。她經過假山時,卻意外聽到假山那邊傳來聲音:“想不到那師爺命居然如此英,幾次刺殺居然都未成行,一擊不成,再下手就難了!”
“不過此番林棋睿一事,你的確立了大功,如此功過相當,此番便不賞也不罰了。”
柳靜頤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這居然是周言之的聲音,他居然在玉京城!
“能為上人做事,是屬下的榮幸。”那邊傳來一個極其妖嬈的女聲。“主人,屬下下次一定不失手,您就繞了屬下這次吧。”女人繼續用着發嗲的聲音撒嬌。
“那要看你的表現了。”那邊傳來靡靡之聲……極近香艷,可這邊的柳靜頤如同落入冰窟般,渾身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