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淚濕鴛鴦枕
當時她記得她也是見鳳雲如此小心翼翼,不由得寬慰道:“雲,你放心,我還沒有到達弱不禁風的地步。”
此刻依舊是腳下堆積着厚重的積雪,說出的話語都是如此相似。
只是那個一直將自己捧在手心裏的人,卻永遠的與自己陰陽永隔了。
而此刻正是她帶着女兒去寺廟為他祈福的時候,前方雪路漫漫。
饒有積雪融化,露出裏面枝椏縱橫,似心底那些關於鳳雲的記憶,總會因着相似的事,而融化上面的塵封。
露出那段有鳳雲陪伴的鮮活日子,拉低了厚重裘帽,霞衣為了避免墨傾城擔憂,用帽檐遮擋了眼底的思念與悲痛。
一路在女兒的陪伴下,坐上了通往普陀寺為亡夫祈福的馬車。
趕了一夜的路,墨傾城與娘親一行人終於在清晨來到了普陀寺。
普陀寺不愧為月雙國帝都最好的寺廟,遠遠的看去便有一股氣壯山河的感覺。
尤其是伴隨着悠悠的鐘聲而來的帶着梵音的木魚聲。
恍惚間竟讓人仿似來到了與世隔絕的仙境。
從普陀寺的清華中回過神來的墨傾城,與娘親連忙叩響了寺廟的門。
卻不曾想在廟門緩緩打開之際,娘親卻在看到為他們開門的僧人後。
手中的帕子落了地,眼中滿是不敢置信與震驚。
只見那僧人未剃髮,着一身白色的袈裟,氣質清雅高華,手持念珠。
而霞衣卻在男子清華的容貌中徹底的驚在當場,好久才回過神來的霞衣,聲音中不由得帶上哽咽道:“雲,是你嗎?”
聽得娘親的稱呼,再一對比面前僧人容貌。
墨傾城也不由得驚在當場,她沒想到爹爹竟然沒死,且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心頓時激動緊張起來,很怕是認錯了。
在看到霞衣眼中的淚水,與哽咽顫抖的聲音后。
那僧人在片刻的疑惑后,隨即釋然道:“施主想必是認錯人了,在下雲闕,不曾認識施主。”
聽了雲闕的話,一向都平和溫柔的霞衣,突然滿是激動道:“不可能,你一定是雲,一定是我的夫君鳳雲啊。
你左耳上有一顆月牙狀的紅痣,我不可能認錯的。
還有右手上這處刀疤就是當年為了護住保護我才留下的疤痕,你一定是雲,雲,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霞衣啊,我是你的霞衣……”
緊緊拽着雲闕,霞衣生怕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人會突然消失不見。
一如她每次從午夜中醒來那般,徒留滿臉淚痕。
見霞衣緊緊的拽着自己的僧服,滿臉激動的喚自己雲。
雲闕清亮的眼中不由得染上疑惑,難道說他真的認識面前這女子?
若不然為何聽到霞衣二字,心底仿似被什麼觸動一般?
恰在此時,一穿着住持袈裟,拄着類似於西遊記中唐三藏在取經途中拿着的手杖,胸前掛着一大串佛珠。
鬍鬚皆白的男子突然出現在眾人面前。
很顯然方才那一幕,這一看就是住持打扮的人已經看到了。
所以此刻不由的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雲闕你可知為師為何一直要你帶髮修行?”
見師傅這麼問,雲闕不由得想起當年他醒來便失去了所有的記憶,渾身上下無一處完好。
是師傅收留他在寺廟,每日為他療傷,以山中靈藥調理,他才得以保全性命。
與此同時失去的武功也漸漸的恢復過來,那日師傅說他頗有慧根,為了報答師傅的救命之恩。
他便想留在寺廟,用自己身上的這番武功守護好師傅與寺廟。
卻不曾想,他剛要說要削髮為僧,師傅便說你塵緣未了,不可出家。
且見他傷勢已好,便勸他回俗世里,找回失去的那段記憶。
他好說歹說,師傅才同意收他做俗家弟子。
賜他袈裟僧袍,但卻不許削髮,說終有一日他會還俗,與其削髮再還俗,實乃徒增折騰。
回憶終止見師傅此刻這麼問,雲闕回道:“師傅當年說弟子塵緣未了,不可出家,只收弟子做俗家弟子。”
見雲闕還記得他當時說的話,普陀寺住持的眼中閃過欣慰道:“你可知為師當年為何要這麼說嗎?”
見師傅這麼問,雲闕不由得有些愣住道:“恕弟子愚鈍,不知師傅此番用意。”
雲闕的回答讓普陀寺的住持接著說道:“其實當年在遇到你的時候,你昏昏沉沉之中一直在喊着霞衣二字。
卻不曾想你醒來竟失去了記憶,今日得見這幾位施主,便知是尋你的人來了,是走是留,師傅不強迫你,但師傅希望你做出決定后不要後悔。”
在那位普陀寺的住持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跟在其身後另一位僧人隨即開口道:“雲闕師兄你放心,這普陀寺有我和諸位師兄在,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雲闕師兄既然有故人來尋,不如回歸塵世,千萬不要做出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隨着這二人的話落,已然證實了面前就是自己日日思念的夫君。
霞衣終於剋制不住內心的激動,竟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而這時正因着師傅與師兄的話處於怔愣中的雲闕,一見霞衣素手鬆開了自己的僧袍,向著雪地倒去時。
心徒然一緊,連忙扶住了霞衣。
看着霞衣緊閉的秀目,心中越發的焦慮擔憂起來。
仿似他早就與霞衣相識般,焦急的探上霞衣的鼻息。
見其還有呼吸,這些年跟隨普陀寺師傅,雲闕也習得了一些為人把脈的醫術。
一見霞衣只是太過緊張才暈倒,遂放下了心。
與此同時也因着霞衣的暈倒心中有了決定,在扶着霞衣,按其人中穴,見霞衣醒了之後。
在師傅與師兄還有霞衣墨傾城一眾人等他決定之際,雲闕將霞衣交給身後的侍女后。
來到普陀寺住持面前,就着青石雪地跪了下去:“師傅,弟子云闕,多謝師傅當年的救命之恩,與多年來的照拂。
弟子雖然失去了過去的記憶,但卻見霞衣姑娘仿似早就認識一般,弟子想要回歸俗世照顧霞衣姑娘。
但師傅放心,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傅和普陀寺眾人若是有危難,弟子一定盡全力相助,弟子三拜叩謝師傅多年來的照顧!”
說著便跪在地上,三拜叩謝恩師。
而前方普陀寺的住持顯然很滿意雲闕,不對,現在應該稱呼鳳雲了。
對於鳳雲所做的決定普陀寺的住持很是欣慰道:“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麼回歸塵世后,望珍重!”
普陀寺住持的話不由得讓鳳雲因着此刻的離別而眼眶泛起微紅道:“師傅,弟子會常來看您的!”
直到此刻自家爹爹真的選擇為了娘親回歸塵世,墨傾城才鬆了口氣。
她很怕出現像許多影視劇里那樣,爹爹因着失憶,在面對尋來的娘親會因着失憶。
而說出那句經典的我已遁入空門,俗世里的一切與我再無相關。
便將娘親隔絕在普陀寺的廟門外,讓娘親一人在廟外痛哭流涕。
所幸她擔憂的並沒有出現,只見爹爹和普陀寺的方丈以及諸位師兄告別一番之後。
便決定明日便跟娘親一起回行宮。
因着爹爹的失憶,所以眾人決定先讓爹爹和娘親去一旁的廂房說些話。
他們則是等候在另一處廂房內。
坐在散發著陣陣檀香的椅子上,見對面一身白色袈裟。
眉目依舊如自己印象中那般清絕高華的鳳雲,霞衣感覺自己仿似在夢中般。
處處透着不真實的感覺,她很怕自己一夢醒來,這一切都是虛幻。
到頭來換得的不過是淚沾鴛鴦枕。
所以在極度憂慮之下,霞衣竟然做出了一個很幼稚的舉動。
那就是狠狠的掐向自己胳膊,直到鑽心的痛傳來,才仿似有了一絲真實感覺。
對面鳳雲雖然失去了與霞衣的所有記憶,但潛意識裏的愛還存在。
所以此刻見霞衣眼中因着疼痛而漸漸蓄滿的水霧,不由得滿是心疼道:“霞衣姑娘,你為何要掐向自己?”
雖然習慣了鳳雲溫柔喚她霞衣,今日卻多次聽鳳雲喚她霞衣姑娘,因着這稱呼的生疏而讓霞衣多少有些不適。
不過當迎向鳳雲眼中的心疼,心底卻暖暖的。
雖然她很不習慣鳳雲和她之間的距離感,但只要鳳雲還活着。
只要他願意接納她是他的妻子,她相信隨着日積月累,他們一定會越來越親密。
所以此刻見鳳雲問自己為何要掐自己,想起自己方才那個有些小孩子的幼稚舉動。
再一思及自己的年齡,霞衣不由得有些尷尬的轉了話題道:“雲,我知道你失去了記憶,所以不記得我了,我可以等。
等你慢慢喜歡上我,所以你現在不必勉強自己,就當我們是陌生人,重新開始認識,我只是我現在的我,而你也只是你,與過去的你無關,可以嗎?”
因着霞衣的體貼,鳳雲的心中不由得一暖。
雖然失去了記憶不記得霞衣了,但他對霞衣卻沒有半絲的排斥。
相反還因着霞衣的溫婉體貼,覺得霞衣就是他心中最理想妻子人選。
所以此刻見霞衣這麼說,心底因着霞衣的體貼而暖暖的鳳雲,不由得點下了頭。
見鳳雲點頭,霞衣瞬間鬆了口氣。
說實話霞衣很怕失去記憶的鳳雲會不喜歡自己,所以在解決了現在對於鳳雲來說有些尷尬的問題后。
霞衣斟酌了一番用詞繼續說道:“雲,我們的孩子……”
為了讓鳳雲對之前的一切有個總體的概念,霞衣不由得開始從墨傾城他們共同的孩子講起。
一直講到他們最初的認識。
說也奇怪,隨着霞衣的講述,鳳雲發現腦海中竟然同步的浮現出那方的記憶,並且隨着霞衣的陳訴,腦海中的記憶竟越來越清晰。
到得最後,當霞衣剛要說出他們定情的山谷時。
鳳雲搶先一步道:“那處山谷因着沒有名字,我是在那裏被你所救,後來在我們相愛后,那處山谷取我們二人姓氏,喚鳳霞谷,霞衣,對不起我竟忘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