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樹化萬海
第562章樹化萬海
“還記得我……太好了。”
末王的欣喜卻讓洛雙隅仿如隔世。
那個時候，祂還是一小團星靈種，可憐巴巴地跟在自己的身後，吃着自己穿梭宇宙時逸散的虛數能量。
現在居然能做到跳開了宇宙之外，直接在樹種中尋找着不朽真正不朽的可能性。
洛雙隅打了個響指，一切開始倒退，周圍的場景逐漸像是融化了的雪糕一般消失，末王愣愣地看着這一切，在一眼望不到頂的虛數之樹下，青年端坐在王位之上，左手是一片虛無。
“宇宙間的生物渺小嗎？阿基維利。”
他問道，這個問題讓末王沉吟了好久，才點了點頭：
“渺小，如同我隨手就可捏死的螞蟻。”
聽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洛雙隅只是嘆了口氣：
“你還是不明白。”
“你是否覺得自己依舊可以掌控我？”
“可以。”
這是末王機械化的回答。
祂始終在不遺餘力地讓不朽跳出所有的框架，跳出宇宙，來到樹海，現在，祂已經成功了。
女子的眼神帶着成功的欣喜，還有迷茫。
“為什麼，我的不朽……為什麼沒有神的味道？”
祂喃喃自語，眼前的人擁有着和不朽一樣的力量，甚至能來到樹海，改天換地。
為什麼，那股星神特有的，超脫萬物的氣味卻消失不見了。
祂似乎不是龍……
而洛雙隅卻笑了笑：
“你嗅到的，是命途的味道吧。”
“很可惜，我曾經以為星神是被命途束縛着，只要違背了命途，那麼星神就會消失在宇宙之中。”
“但事實上，只不過是成神的心不夠純粹，不是命途束縛了星神，而是星神踏入了這條命途。”
“只要離開了命途，就彷彿跌落懸崖，星神自然也會坍塌。”
“人們不解，只會將這些現象歸咎於概念，好像用概念就可以解釋星神的力量。”
末王的神色依舊冷峻，祂看着洛雙隅，斬擊似乎還在蓄力。
“你知道為何感受不到我的命途嗎？”
洛雙隅那雙虛無的左臂輕輕一伸，末王像是被什麼力量拉扯了一般，祂不受控制地朝前飛去，領子被洛雙隅就在手裏，金藍色交加的瞳孔中帶着淡然：
“普天之下，皆是命途。”
“我為自己創建了一個遊戲存檔，在這裏，我將命途分為了許許多多的分支，引導着第一個踏上命途的生物……或非生物去選擇自己所想要的‘職業’。”
“這是宇宙命途的雛形。”
末王卻突然反應了過來，祂眼神中有着憤怒：
“那又怎麼樣？”
“你說的如此坦然，是否有想過你的造物會怎麼想？”
“你將自己的意識化作眾多世界裏的碎片，將無限化作有限，你是否想過，自己並非無私，反而是純粹的自私？”
“是，這個世界全都是你的命途，都是在你的命途之上，才會有了我，有了許多的星靈種，接着開始誕生所謂的星神。”
“但你的輪迴，是否也可以代表着你沒有做到一個神該做的？”
造物對造物主的愛，超脫了戀人、超脫了家人，甚至無法用任何語言來贅述這熱烈而又深沉的愛意。
“但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是神。”
洛雙隅攤了攤手，末王似乎愣住了，祂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我沒有說過我是神。”
“我和所有人一樣，就只是個體，不過是樹海循環所誕生的自我意識，我沒有任何的責任和義務去承擔你們的人生。”
“或者說，我並非你們的造物主。”
洛雙隅指着頭頂的樹冠：
“它才是。”
末王如同氣力用盡，祂愣愣地站在原地。
祂太過理想主義，祂想要的不朽只是祂心目中的不朽而已，實際上，龍就是龍本身，不朽也就是不朽本身，沒有人能真正地承擔起任何一個人的期望。
末王成功地將洛雙隅帶離了宇宙之中。
就像是樹會開花，亦然會結果，宇宙的誕生和毀滅是命定之數，是永恆不變的天理，沒有任何人能阻止，就算是洛雙隅也不行。
這些循環就相當於人體內的血液循環，一旦發生任何的意外，他可能會死去。
“我……明白了。”
末王嘆息着，祂的身軀緩緩沉入量子之海中。
洛雙隅用“星”，來製造出了阿基維利，讓這個宇宙維持在了穩定的局面，最終末王的出現，就如同兩個相同的程序在進行互相替換，最終還是末王殺死了用來當做障眼法的“星”。
綏園的約定沒有完成，少女也沒有知曉一切，但是一切都可以在下一次循環中彌補。
世界少了一個阿基維利，因為那個阿基維利成為了逆時而行的末王，祂的下沉，讓樹徹底開始了下一次的開花結果。
就像是最後一塊拼圖，當祂徹底逝去，就代表着世界開始了下一個篇章。
枝頭繁茂的枝葉在沙沙作響，明明這裏已經沒有了所謂“風”的概念，可金色的葉子還是在抖動着，它們似乎隨着洛雙隅的心情而改變，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真實。
現在，洛雙隅一個人，坐在王座上，看着無垠的量子之海。
“她在等着我的時候，也是這般無助和漫長啊。”
他莫名想到了那個伴隨着他每一個輪迴的少女。
他們之間的身份有時是戀人，有時是上司和下屬，有時是兄妹。
但無論什麼時候，她永遠都陪伴在洛雙隅的身側。
銀狼的身影在他腦中閃回，接着是卡芙卡、刃、薩姆……
家人真是一種奇妙的東西。
他隨意地撿起一根樹枝，將它化作了一小團，往量子之海跑去，沒有濺起水花，海就像是鏡面一般，只是微微出現了一絲漣漪，那團樹枝就這麼躺在了海面上，沒有沉下去，彷彿海面是實心的一般。
“為什麼世界上只有一棵樹，構建出一個一個宇宙呢？”
洛雙隅突然這麼想。
青年的身軀化作了巨龍，周圍開始斗轉星移，緊接着是一根根枝丫從樹上散落，被龍銜在了嘴邊。
這些枝丫一根根被插進了量子之海中，平靜的海面像是被打碎了的鏡子，開始出現了裂痕，接着它的水位迅速下降。
無邊無際的量子之海中，驟然出現了一片樹海，而每一棵樹交匯，共同構築出了名為宇宙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