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還記得我
第561章還記得我
“既然你就是我，記憶承載過多的代價是輪迴，為何你始終存在？”
洛雙隅終於發出了疑問。
既然能儲存信息量如此龐大的記憶，那為何星靈之軀沒有因為過載而選擇滅體而亡？
如果真的有可以保持着記憶永生下去的辦法，那麼末王所做的一切不都成了笑話？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也知道我現在在和誰說話。”
艾利歐像是沒聽見一般，自顧自地說著，洛雙隅突然明白了。
他根本就看不見自己，只是無數次的記憶和預演讓他知道洛雙隅會被浮黎帶到這裏來。
換句話說，現在的他就等於是在對空氣說話，和空氣做出動作。
簡直……可怕。
“這個世界，我想你應該已經看過它的全貌了。”
艾利歐靜靜地盯着他：
“世界是一棵巨大的樹，那是虛數之樹。”
“世界下有一片廣闊的海，那是量子之海。”
“無數的宇宙在其中交織，被虛數之樹的枝葉隔開，它們汲取的是同一片養分，吸收的是同一團營養，正因如此，它們的發展完全相同。”
“宇宙是樹的果實，它們在同一時刻盛開、結果、凋零，周而復始。”
所以，開拓之路的盡頭就是這棵樹。
洛雙隅頓時明悟，末王逆着時間穿行，其實是因為祂經歷過了上次的枯萎，才會在盛開時以全盛姿態喃喃着終將會實現的囈語。
世界上本沒有末王，是阿基維利的列車刺穿了宇宙的屏障，就像祂連接了星球與星球一樣，祂來到了宇宙之外的世界，那被稱為虛無的世界。
虛無阻隔之下，包裹着存在，祂見證了宇宙的枯萎，知曉了所有世界的結局，化作了終末的星神。
成為了唯一超脫在宇宙之外的星神。
“我明白了。”
洛雙隅鬆了口氣，這些結局雖然他猜的八九不離十，但真的被艾利歐拉上枱面的時候，他還是會感覺到震驚。
為什麼能承載如此龐大的記憶？
因為歷代的龍，都是眼前的艾利歐。
“錯了。”艾利歐卻突然搖頭，“你還沒明白。”
“歷代的龍不是我，是你。”
洛雙隅一愣，指着自己：
“為什麼？”
“在你的那片宇宙中，其實身為‘艾利歐’的個體根本就不存在。”
“無論是卡芙卡的消息也好，黑貓也好，全都是‘憶質’。”
“唉……”
深沉的嘆息響起，艾利歐的鏡像碎裂開來，浮黎化身成的小男孩出現在他的面前，手上依舊是一面梳妝鏡。
“尊上，您看完了嗎？”
“看完了。”
洛雙隅撫摸着面龐，放下手掌，只覺得指尖一片濕潤。
“這是樹的最後一顆果實，對么？”
“是的，宇宙中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浮黎的鏡子閃爍着，周圍出現了許多人的“終末”。
畫面定格在了一個少女的身上，她神情落寞，頭髮是令洛雙隅很是熟悉的銀白色，手裏握着的普羅米修斯閃爍着火光，似乎已經到達了所能負載的上限。
卡芙卡渾身是傷，最喜歡的大衣已經殘破不堪，手裏的武士刀已經失去了刀尖，變得破破爛爛的。
刃一次又一次地站起來，他起來的速度越來越慢了。
薩姆的面甲則再也打不開了。
所有人似乎都即將要得到艾利歐所承諾的結局，唯有洛雙隅曾經承諾的結局沒有兌現。
他說的是什麼來着……
艾利歐拋出的罐子上是自己的神血，是卡芙卡最為熟悉的味道，洛雙隅以為她不能理解那是什麼東西，但看到星身上的點點金光，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卡芙卡會一眼認出那是神血了。
原來這樣的戰鬥，在每毀滅一個宇宙時，對卡芙卡來說都算是刻骨銘心。
洛雙隅靜靜地站着，看着星核獵手宛如蚍蜉撼樹一般攻擊着懸浮在高空的末王。
“尊上是幸運的，因為在無論是哪一個宇宙，您都接見了名為‘阮?梅’的個體。”
浮黎突然開口道：
“一具能夠承載‘存在’力量的軀殼，單單憑藉它，就已經可以比肩神明。”
所以……
洛雙隅低下頭，這是阮梅所製造的身軀。
“無數個宇宙的消亡，但同時又有無數個龍的存在，龍組合成了現在的我，所以我……”
“即是不朽。”
是的，祂不是宇宙中的星神，而是宇宙外的神，是概念，是樹和海之間互相循環的能量概念。
宇宙在枝頭枯萎，化作的養分沉入海底，又重新供給虛數之樹的成長。
維持着真正的“不朽”。
“尊上已經明悟，那麼……去吧。”
浮黎的身形化作一團憶質緩緩消失，或許他從頭到尾一直都是這副姿態，只不過洛雙隅不想揭穿。
周圍的宇宙開始破碎，直到一切回到了洛雙隅看着那無形的斬擊即將命中自己的四肢。
剛剛的一切似乎只是黃粱一夢，又或許是所謂的龍組合成了記憶的種子。
浮黎永遠不會那樣說話，那只是他夢境世界裏的嚮導，被他幻化成了浮黎的樣子。
洛雙隅伸出手，沒有了耀眼的金光，沒有了滔天的氣勢，他就是這麼簡簡單單地伸出手，末王的斬擊頓時煙消雲散，在高空的女人望着這一切，時鐘狀的瞳孔里出現了一絲疑惑：
“為何……氣息不同……”
“你是不朽？”
祂機械似的說道，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能讓人聽得清清楚楚，但在下一刻卻又忘得乾乾淨淨。
一切似乎已成定局，仙舟被擊潰，破碎，星穹列車消失了，不知道在哪裏。
星核獵手的飛船也早已經破損不堪，裏面沒有任何生靈的氣息。
他一襲黑衫，白色的馬尾辮在風中飄揚，青年面帶微笑，負手而立，純凈的藍色瞳孔在灰暗的天空中閃爍着。
“阿基維利，是不是應該停一停了？”
青年的聲音不大，但卻振聾發聵，末王的臉上露出了驚容，那毫無感情的眼神中終於帶上了幾分欣喜：
“龍……你終於回來了……”
“還記得我……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