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六、舊仇未去又添新恨（2）

老財東蔣存根得了重病，這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村子。***有人乾脆就說：“老財東虧先人了，拿個有錢人咋幾輩子沒有喝過酒，見酒沒命了，把自己喝成喔慫樣子了！”有人說：“老財東作惡多端，把窮人坑害的，如今癱瘓了，這是報應。”光棍黑狗在老六家不遠處喊着：“老財東沒慫相，喝酒喝得肚子脹，昔貴釀酒就是好，一下把財東能喝倒。”一些小童跟在後面嬉笑着，這話像雨點打進了老六的耳朵，他聽了不是滋味，再看了看老父親睡在炕上臉色蒼白，只會嗷嗷地叫着，他的心像針扎了一樣疼痛，心裏罵著，昔貴啊昔貴，你他媽的走着瞧。

銅鎖聽說老財東蔣存根從自己家回去癱在了炕上，他拿了封南糖準備去看望，剛邁出門就被銅仁擋了回來。銅仁說：“哥，把那一家子還當人看，你沒看他整天在村上欺男霸女的，咱還敢和他黏上，說不準老六嫉恨咱燒鍋，在家給咱正琢磨些啥事哩！”銅鎖聽后沒有吱聲，和銅仁一前一後回到屋裏。

第二天上午昔貴剛吃完飯，看妞妞給孩子餵奶，聽見二門子“咣當，咣當”響起來。緊接着老六滿臉怒容大聲喊着。昔貴朝外一看，老六帶着八山、糞寶、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嚷嚷着：“昔貴，出來。”八山見了昔貴，故意把盒子槍往後一甩，一股子牛氣。昔貴把八山根本不放在眼裏，他把六十斤重的鎖子石平拿着扔到了八山腳底下，騰的一聲把八山嚇得蹦得老高，躲在了老六身後。昔貴說：“別怕！我給你扔了坐的東西，有話坐下說。”銅鎖看老六來了忙招呼坐下，客氣地說：“前天孫子過滿月，客人多，把您和老爺沒有照顧好，請多見諒。”老六把手背在後面踱着小步說：“照顧好了，酒把人喝得都走不動了！”老六話一出口，銅鎖馬上就意識到來者不善。沒等銅鎖開口，老六就提起了父親癱瘓的事。銅鎖嘆息一聲說：“老人家可能年齡大了，多喝了幾杯身體不適，過些日子就好了。”老六一聽兩眼一瞪沒好氣地說：“好個屁，郎中都說了，這一輩子走路的事完了。”銅鎖說：“哪個郎中給診斷的？竟然下了這樣的結論！”老六說：“李郎中唄！”銅鎖說：“應該多叫幾個郎中看看。”老六說：“我看不必了，我父親喝了你們家的酒，身體成了那個樣子，你看是看病好呢還是拿八百大洋好呢？”昔貴一聽耐不住性子，血一下涌到了頭頂，緊緊地攥着兩個拳頭，眼睛射出仇恨的火花，看着面前這幾個無恥之徒，真想折斷他們的骨頭。片刻他抑制住了自己的緒，心想，這傢伙一直懷恨我開作坊，只是找不下借口，這下藉著父親的病胡攪蠻纏地鬧起事來，我不能憑一時的莽撞，上了老六的圈套。昔貴在原地轉了個圈壓了壓火氣，微微一笑說：“你也是咱們這裏的大財東大能人，說話不會不講道理吧？前天那麼多的老人喝了酒都沒有事，偏偏就把老財東喝病了？你和老財東喝的一個酒，你不是好好的嗎？你這話三歲娃娃聽了也不信。”老六聽后滿臉的怒容，蠻不講理地說：“把一個喝倒還不行，還想把我喝死啊！你小子也夠心狠噢！”銅鎖解釋說：“他叔你誤會了！昔貴說的不是那個意思，咱們的酒在遠近是響噹噹的，沒啥問題？”

老六說：“我管你有啥問題沒啥問題，我父親在家睡着是事實吧？你現在就把他老人家抬來睡在你家炕上。”說著起身拽着銅鎖的手要往外走，昔貴看見老六動起手了，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推拉中狠狠地捏了一下老六的手腕，老六鬆了銅鎖的手，蹦着，歇斯底里地喊：“我的手啊！”這時糞寶看老六痛得這個樣子，他給八山說：“我的媽啊！昔貴八成把老爺的手臂折斷了！”八山叫喊着：“媽的！敢向我家老爺動手，我看你是活膩了？”忙掏出八寸盒子向昔貴撲來，昔貴一腳把八山踢倒，奪過八寸盒子，右腳踏在八山的頭上，氣憤地說：“你小子敢失人命，看我不先宰了你！”他又指着糞寶說：“誰要是再逞能，我要了他的狗命。”說著他腳搖擺了兩下，八山趴在地上嗷嗷嚎叫着。鄰家聽到吵鬧都紛紛趕來，看見八山在地上趴着狼狽的樣子，都偷着笑。老六看見來了這麼多看熱鬧的人，氣急敗壞地說：“昔貴你小子等着瞧。”說完轉身離開了昔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