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魏忠賢的暴發模式(2)

2.魏忠賢的暴發模式(2)

可是,不當太監,難道一輩子就這樣窮困潦倒,在別人的白眼中混下去嗎?這樣活着,簡直就是白受罪。魏四的猶豫、彷徨、輾轉反側、心亂如麻是可以想像的。這是**和**的交戰,損失與損失的衡量。實際上,兩邊都是懸崖,兩邊都是火坑,兩邊都是地獄。是閹割掉基本能力,還是閹割掉一生僅有的一點希望?什麼也顧不上了,他決定鋌而走險。

藉助太監村的優勢,他很快打聽到了進宮的門路,和專管招收太監的吳公公搭上了線。然後,他揣着家裏東拼西湊來的二十幾兩銀子,進京找一家私人凈身師,凈了身。當他躺在了那扇專門用來凈身的門板,被人用麻繩緊緊縛住手腳時,他心裏也許會掠過一絲悲涼,甚至會泛起一絲悔意,更多的,應該是對周圍一切事物驀然而起的莫名的憤恨和悲怨,雖然他是自願躺到這裏的。這種怨恨,在凈身師舉起屠刀的一刻化為了濃黑的液體,從那時起永遠積存在了他的心底。

去了勢,下面插了一根大麥稈,魏四叉着腿在炕上躺了一個月。為了減少小便,凈身師成天給他喝臭大麻水,讓他拉稀,就直接拉在炕上的稻草里,整個屋子惡臭難聞。魏四的運氣不錯,傷口沒有感染,順利度過了危險期。可是家人帶來的消息讓他一天比一天愁:魏家已經把房子賣了,全家搬進村邊的土地廟,然而用這點錢作見面禮,吳公公根本不收。

事到了這一步,就已經成了全家的投資,不能眼看着半途而廢,讓他當“無名白”。哥哥魏釗早已分家單過,狠了狠心,把僅有的三畝薄田賣了,讓他侄子把錢送了來。

這回吳公公收是收了,能不能進宮,卻絕口不提。魏四的傷口好了,只好在京城乞丐們聚集的龍華寺里安身,一等就是四個月。這四個月裏,幾乎每天晚上他都做噩夢。秋去冬來,他連一身禦寒的衣服也沒有,整天窩在龍華寺偏房裏,不敢出去。原來那些夢想不再想了,他現在滿心都是後悔。原來雖然吃不飽飯,畢竟還算個正經人家呀,可現在,人不人鬼不鬼。他暗下了一條決心:如果進不了宮,寧可自殺,也不去當乞丐。

用家裏把女兒賣給人家當童養媳的錢,萬曆十七年臘月十四日,魏四終於趕上了那一年最後一次挑選。前三所需要一個倒凈桶的人。在所有待選的人里,他二十二歲算是最大的,長得魁梧,身手又靈便,成了那一撥二十多個人里唯一一個入選者。

消息傳來,全家人燒香念佛。這一天,成了魏忠賢和他全家人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他的激動,不次於那個時代一個讀書人的高中進士,雖然他只是找到了一份倒馬桶的職業。誰又能想到,這個日子後來被人鄭重記入歷史,作為一樁巨大不祥的開始。

投入宮中之後,他投在太監魏朝的門下,改姓李,名進忠。他以花巧語討得魏朝的歡心后,魏朝將他推薦給大太監王安。王安也對他很不錯。開始時,在司禮監秉筆太監、掌管東廠的孫暹手下,管理甲字庫房。那年他才二十二歲。進宮後有了立身之地后才恢復原姓。

他巴結魏朝,和魏朝結拜為兄弟,哄得魏朝十分歡心,便把他推薦給王才人,管理伙食。王才人是神宗萬曆皇帝的妃子、熹宗的生母,魏忠賢利用這層關係,不時接近太子朱由校,不斷送些奇巧玩物、精緻吃食,太子非常喜歡他。

朱由校登基當了皇帝之後,魏忠賢成了親信太監。他為了進一步爬上去,不惜踩着魏朝的肩頭,另找台階。

熹宗的乳母客氏,是皇帝身邊的親信人物。魏忠賢便向客氏大獻殷勤,立刻博得客氏的歡心。客氏本是魏朝的“對食者”。所謂對食者,是明朝宮中的一種慣例。明朝太監都要輪流在乾清宮值班,可是他們又不能在宮中做飯吃,而宮女們都有伙房燒飯,於是太監都結交一名宮女,請她供給吃食。這種關係被稱為假夫妻,公開則稱為對食者,也有叫菜戶的,按現在的說法,就是搭夥的。魏忠賢過河拆橋,一下子抓住客氏,從魏朝手中奪取了客氏,兩人成了對食者。魏朝對魏忠賢非常不滿,但魏忠賢頗能籠絡客氏,使客氏越來越疏遠魏朝。魏朝為了爭風吃醋,竟不顧一切,在乾清宮的暖閣子裏破口大罵,對打起來。這事弄得不可開交,連熹宗都知道了。後來熹宗出面干預,客氏說她討厭魏朝,皇帝便把客氏配給了魏忠賢。魏朝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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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的二把手(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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