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不用當真
他們三人捉魚已經耗費不少分時,此時也已經過了晌午用飯,因為對小春樹的師父報以萬分好奇,所以三人僅僅吃了幾個硬饅頭就水,便迫不及待的拿着李春妮練手炮製的藥材往郝郎中那裏。
據李春山說,在他小時候像小春樹這麼大時,這位郝郎中孤身一人來到他們富裕村,當時因為戰亂,村長根本不想收留不明之人。
只郝郎中一眼瞧出村長舊疾,言明自己是個郎中,村長才破例冒險給郝郎中落戶。
這些年村裡人大病小情的,找到郝郎中,確實方便,醫術也很高超,基本村裡人看病就沒去過鎮上。
只是,郝郎中落戶也有十來年,仍是沒有當年郝郎中說的走散家人尋來,到現在一把年紀,看來,是不會有什麼家人了。
其實他們家離郝郎中的院子很近,都落在山腳下。
不過三分鐘腳程,三人便到了郝郎中家。
這個院子落的不小,大概有七分地的樣子,也就四百平米吧。
只能說什麼人倒騰什麼院子。
郝郎中的院子是用籬笆扎的,被一些不知名的滕蔓圍着,夏天將過,綠油油一片,還點綴着不少小黃花
偌大的地方,僅僅蓋了兩間磚瓦房孤零零立在院子正中,其餘地方全被開墾成一塊塊的葯田,種着不知名的草藥。
李春妮看得火熱,因為在其中,她就看見了臭鈴鐺的植株。
這位郝郎中想來已經知道如何種植草藥,正是她家未來走向需要摸索的東西。
臉上帶着喜,不用小春樹帶路,一人當先走在錯雜的小道上,李春妮有些迫切的想要見上一見這位郝郎中。
說來也怪,這房子竟是背對着門口建的,三人繞過屋子,立馬就看見有個白鬍子老頭拿着把搖扇躺在葡萄樹下,手提葡萄,一口一個,紫色的果皮隨之吐出,剛剛好的落到一個木質筒子裏,想來應該是專門盛放垃圾的工具。
李春妮嘴角抽搐,這老頭兒一點兒也不穩重,真是郎中？
眼神順勢掃過李春山,顯而易見,李春山對於郝郎中如此形象,也是不敢置信的樣子。
唯有李春樹,習以為常的湊上前也摘了一串熟透的葡萄,清洗都沒有的便摘下一顆往嘴裏投,邊吃邊道:“老頭兒,前幾日你說的事情我想明白了,今天帶我大哥和姐姐過來和你談談。”
說罷,學着郝郎中的模樣,將葡萄皮往筒里吐。只可惜總歸不熟練,皮子不到半路,就落地了。
這個點本就是村戶吃飯的點,顯然郝郎中對於此時會來人覺得很是驚訝,尤其是看到李春山和李春妮,手上扔葡萄的手都頓住了。
半晌才驚覺自己應該挽回顏面,將葡萄放到一旁的小桌子上,拿起白布略擦擦手指,鋝着鬍子清咳兩聲,裝着神鬼莫測的樣子道:“你們不知,這樣吃葡萄有利於頸部活動,能減少中風的可能。這都是醫術,說多了你們也不懂,小春樹,你剛說什麼,我沒聽太清。”
李春妮掩嘴一笑,扔葡萄吃還能是一項避免中風的頸部活動,這郝郎中有夠逗人的。但他們有求於人,又和人不熟,只愣憋着不敢笑出聲,免得傷了人家郝郎中顏面。
小春樹卻是不管這些,嗤笑一聲道:“老頭兒你就瞎吹吧！我剛才說,你前幾收我為徒的事情我想明白了,我要拜你為師。”
“嘿,老頭兒怎麼就是吹,你是懂得少,我不跟你一般見識。”郝郎中拽着鬍子將頭一扭,完全一副我不跟你計較的模樣,但很快又將頭轉回來,滿是吃驚的道:“你答應當我徒弟了？昨天我問你你還說要考慮考慮,這麼快就考慮好了,說,你是不是有所求啊？”
“嘿,你這人,我不答應你說我沒眼光,我說答應了,你說我有所求,你到底收不收,不收我帶我哥我姐走了啊！”不像李春妮二人的拘束,小春樹自來熟的模樣,簡直就差上手去拽人家郝郎中的鬍子。
李春妮暗自替小春樹抹汗,這是要拜師的態度？這可是他們家未來的財神爺,怎麼能這麼對待！
露出自我認為最友好崇拜的表情,剛要上前訓斥小春樹,就見高深莫測的郝郎中蹭的一下從凳子上竄起,一點也不像是五十來歲年紀能有的動作。
兩隻手緊緊拽着小春樹的胳膊,滿面的嚴肅,丹鳳眼因皮膚鬆弛更加狹小,就像兩條縫出現在眼眶上,聲音低沉卻穩重道:“你看着我的眼睛,我告訴你,做人一定要講究說道做到,這是誠信。”
“誠信我懂,但是老頭子你的眼睛,我就看不到了,他太小,我沒辦法。”
小春樹氣死人不償命,說完便嘿嘿一笑道:“我開玩笑的！大哥,姐,這是我師父。老頭子我給你介紹啊。這是我大哥李春樹,這是……”
“這個我認識,你姐李春妮嘛,她吃了我那麼多年的葯,我沒老眼昏花到不記得。嘿,還沒說好就喊上師父了,這是不是有些突然？”李春樹顯然很對郝郎中的脾氣,看李春樹的時候,眼裏一直帶着滿意。
“不突然,咱爺倆都商量那麼長時間了,這有什麼突然的,明天我爹娘就給您送拜師禮,你看看,就差一天,我這就是提前喊喊。”李春樹挽着郝郎中的胳膊行至李春山和李春妮背來的藥材前,捏起一點道:“師父,您給看看這藥材炮製的怎麼樣,能賣不？”
“哈哈,我就說嘛,你肯定有所求。不過為師不介意,但是這藥材,估計是賣不出去了。”郝郎中點着小春樹的額頭,不出所料之意相當明顯。
“那個,郝爺爺,這些藥材都是我炮製的,跟小春樹沒什麼關係,就是沒我的藥材,他也是要拜您為師的。不過您說我這藥材賣不出去,為什麼？”李春妮不想郝郎中誤會小春樹,笑着向前解釋。
“你這丫頭真是命大,這些年也吃了我不少藥材,可老頭子也看的出來,我的葯只能吊著你的命,並不能根治你的病,原本老頭子我以為到這時候你也該成為一堆黃土,卻是出了奇迹,你倒是跟我講講,你怎麼就好了呢？”郝郎中捏着鬍子,還搖頭晃腦,滿是不解,兩眼看着李春妮的面向,更是將眉頭皺得死緊。
因為從面相上來說,這李春妮已經是個死去之人。
死去之人又怎麼活着呢？
“你不常說什麼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你治不好不代表我姐就好不了,我姐是吃了山裏的一個東西才慢慢好轉,驚奇吧？”說起這個,李春樹莫名的有些驕傲,好像吃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的人是他一般,將小胸脯挺得高高,神氣的不得了。
見郝郎中不生氣,轉着眼珠在那思考,李春妮不得將當初糊弄仁善醫館楊大夫的說辭又說了一遍。
“野豬身上帶着的棗子大小的黃色果子,那是什麼東西？”郝郎中捏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眼睛上下瞄着李春妮,好像在考慮事情的真實性。
“管他什麼東西,既然我姐能碰上,說明後山就有,到時候咱們去找找不就行了。你還沒說,我姐的葯怎麼就賣不出去,我們賣便宜點還賣不出去？”李春樹卻是不管,現在他一個小人的腦子裏,裝的都是賺錢的念想。
現在只一心想要知道,這藥材能不能賣錢,能不能當作他家發財致富的門道。
“這葯是害人性命的葯,哪個藥房敢買？便宜,你就是白送,也許還有人考慮考慮。”
郝郎中覺得小春樹說的很對,後山不小,這些年下來,就是他也沒有走全,也許就藏着些許貴重葯株也說不定。更是想好一會兒再細問一下李春妮,看大致的地方在什麼位置,他好再接着探尋探尋。
“害人的葯！怎麼會？都是一樣的葯,怎麼到了我姐手裏就是害人的葯？老頭子別是你想吞了吧？你別鬧啊,你要缺你就和我說,我,我喊上我哥我姐去給你采,不帶陰謀掠奪的！”
小春樹的話剛落,就被李春山一巴掌扇在後腦上,大哥的氣勢更是不怒自威:“怎麼和師父說話呢,沒大沒小！你看看你師父的葯園子,能看得上咱們兄妹採的葯？”
郝郎中瞪着眼,讚許的點點頭:“就是！跟你大哥學着點,老頭子差你這點葯？”
“我就是說說,沒那麼想。”小春樹捂着腦袋,有些委屈,平時他就和老頭子隨便說的,沒什麼呀,幹什麼打他。
再看郝郎中,背着他大哥和姐姐,正跟他做鬼臉,把小春樹氣得差點老上十來歲,這什麼師父？
可以自我逐出師門么？
小春樹不服的嘀咕:“他們好,你收他們當徒弟呀！”
然而郝郎中歲老人不老,耳朵好使的很,自然聽到了他愛徒的抗議,平日鬥嘴慣了,此時更是不能住,順嘴道:“我這不是發現的晚,要是早發現你哥你姐,哪裏還有你的份兒。”
“不晚,不晚,我們這就拜師。”
郝郎中瞪大了眼睛,看李春妮拽着李春樹毫不猶豫的跪下磕了三個響頭,抬頭就喊師父,他能不能說:“開玩笑而已,別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