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難民潮湧動
她本來以為是劉青白心思深沉,現在看來,倒是她經歷的事情太少。
眼前的田亮,與劉青白比起來,也是不遑多讓。
想到自己之前的試探,李春妮不由苦笑,自己認為很隱秘的試探,恐怕在田亮起的眼中,就是一個笑話。
不過,現在想這麼多也沒有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隱。
好歹幾人一起也經歷過這麼多事情,別的不敢說,這點信任她還是能給田亮的,畢竟就是一包首飾,“田兄倒是見多識廣。”
李春妮一笑,也算為之前楊尚德的詢問打了個圓場,“不知道翻新首飾的事情,田兄什麼時候可以幫我介紹一下,我倒很想把東西處理了!”
李春妮的意圖明顯,田亮起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對於這兩人的試探,他不是很介意。
自己對於楊尚德二人來說,有些神秘,難免有些好奇心也是正常,不過目前,倒是真的不好和兩人說自己的真實身份。
不僅僅是因為自己,這樣對他們也是好事。
想到之前那些黑衣人,他的心裏總是有些擔心是不是衝著他來的。
“要是李兄方便,這趟去京城我就可以把人介紹給你。”除了真實身份,田亮起在別的方面確實沒得說。
“這樣再好不過,謝謝田兄。”她準備把拿出來的這箱珠寶,完全交給田亮起介紹的那些人。
就當是先試試水,看看田亮起介紹的那個人的水平,也確定一下這些珠寶首飾大概能換多少錢。
她畢竟對京城一點都不熟悉,京城的水有多深,她沒有辦法想像。
有田亮起給她指路,總歸比她自己摸索好。
楊尚德似乎想說什麼,不過看李春妮興緻極高的樣子,還是默默地咽下了想說的話。
“那這件事情就這麼說定了,等到了京城,李兄一定要記得提醒我。”
田亮起真的把事情放在了心上,一改冷淡摸樣,反覆叮囑李春妮。
開玩笑,眼前這位李兄可是真能一拳打爆別人的頭,沒忍住想到之前的那一幕,田亮起忍不住一個哆嗦。
想到空間中那麼多的珠寶,李春妮心頭忍不住升起一股火熱。
夜色漸深,幾人談論的聲音逐漸變小,這個不平靜的夜晚,終於要過去了。
“趙鏢師,接下來是哪兒啊?”
第二天一早,趁着車隊休整的時候,李春妮溜到後面看望受傷的趙通。
趙通這一路對她很是照顧,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讓他受傷,李春妮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前面就是納鼓府,雖然和廣平府挨着,可是……唉!”對於昨夜的事情,趙通沒有任何怨言。
他們這些跑鏢的,雖算不上在刀口舔血,到底也差不多。
難免會碰到一些喪心病狂的敵人,能打得過,算是他們鏢局的榮譽,打不過,也不過是技不如人,怪不得別人。
他從來沒有抱有過僥倖心理,每一次出鏢,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昨晚的敵人實力實在太強,他們鏢局打不過,也賴不得別人。
他是抱了必死的決心衝上去,能撿回一條命,很不容易,對李春妮的出手也是十分感激。
要不是李春妮,他們鏢局這次出鏢的人,指定就全軍覆沒了,哪能像現在這樣,還有機會為死去的兄弟傷心。
出門在外,總是需要幾個朋友的,要不是趙通的提議,她現在肯定還在廣平府瞎晃悠,哪兒能有這多的收穫。
投桃報李,雖然得到那麼多珠寶和趙通沒有直接聯繫,但李春妮決定,以後趙通要是有什麼困難,她還是能幫就幫。
看着趙通欲言又止的神色,她忍不住詢問,“趙鏢師嘆氣是因為?”
他不過是個升斗小民,但納鼓府的景象,心中生出一股荒涼。
在之前蟲災發生后,他們出了一趟鏢,目的地是京城,經過納鼓府。
這次蟲災規模太大,朝廷雖有藥水,但能救援的地方有限。
看鳳凰鎮周邊的村子就知道,蟲災讓很多本就貧困的日子更加雪上加霜。
趙通從來沒有想過,一場蟲災就能讓一個府完完全全的散了。
想到上次看到的景象,他心中悲哀越來越甚,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趙鏢師,納鼓府究竟怎麼了?”李春妮本就是個急性子,見趙通說了這麼久,都沒有具體的事情,不免有些着急。
趙通吐出八個字:“難民如潮,民不聊生。”
“民不聊生”的納鼓府?
李春妮心事重重,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半個時辰后,馬車在道路上疾馳,向納鼓府而去。
李春妮掀開馬車帘子,不時往外看着,似乎是在尋找什麼。
“李兄,你這是在?”李春妮的動作和自己當初在廣平府時何其相像,田亮起有些好奇。
“我就是想觀察一下納鼓府。”沒有看到趙通剛才說的景象,李春妮鬆了一口氣。
然而,沒有過多久,她就知道自己鬆氣的太早。
不過行駛了兩三里路的樣子,她之前看到的寧靜完全消失不見。
“幾位公子,前面路上開始有難民出現,未免出什麼事情,幾位還是盡量少露面。”
鏢頭看到前面若隱若現的難民,怕驚擾到幾人,貼心的提醒着。
鏢頭見多識廣,就怕幾位公子看到難民后,一時心軟,再做出點什麼事情,引起難民潮的暴動,那他可就麻煩了。
這一路來,事情已經夠多,他一點都不想節外生枝。
不過很顯然,他的勸說沒有一點用。
聽到他說的話,馬車的帘子就被李春妮掀起來,她探出了頭,“竟然真的有難民……”
前方不遠處人頭躥動,以前只是在電視上看過古代的難民潮,隔着一個屏幕,在知道是假的情況下,她都能揪心不已。
現在將要上演真實的場景,李春妮心裏慌慌的沒底。
鏢頭看到李春妮望向遠處那同情的眼神,心中大感不妙。
這位李公子還沒看到難民都已經這樣,若是同情心泛濫,再分給這些難民一些東西,鏢頭只覺得自己腦瓜子生疼。
之前在走鏢的路上,他就見過不少這樣的顧客。
他們引起了難民潮,最後所有的事情都是鏢局來買單。
他很想多說幾句,可李春妮那恐怖的武力值讓他退縮,瞄着楊德尚和田亮起,好歹有兩個靠譜的,也許不會發生他想的事情。
一波難民從他們的車隊旁邊走過,李春妮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面上表情有些不忍,鏢局的人都稍稍放下心。
“怎麼會有這麼多難民?”自從遇到第一波難民,這條路上的人就沒有少過。
這是廣平府去向納鼓府的必經之地,這些難民要去向哪裏,不言而喻。
趙通不是說納鼓府和廣平府差不多的嗎?
廣平府不富裕,但今年蟲災影響也沒有這麼誇張。
看着路上源源不斷的難民,李春妮腦子裏都不能想像納鼓府的受災面積。
“天災人禍。”田亮起心中也不好受。
李春妮輕蹙眉頭,天災指的是蟲災,人禍又做何解?
難道納鼓府變成這樣,還有人在背後搗亂不成。
碰到這種事情,只要有些許良知,都會不高興,更別說是李春妮這種同情心泛濫的。
她忍不住一遍遍揭開車簾往外看,雖知道這樣只不過是讓自己更難受些,她卻停不下這虐心的動作。
李春妮印象中的難民是衣服破爛,面容枯槁。
現在近距離接觸這些人,她才知道藝術和現實之間,到底差了多少。
眼前這些人,衣衫襤褸倒是輕的,最讓人覺得揪心的,就是他們骨瘦如柴,一看就是餓的狠了。
李春妮不由想起她第一次看到張老太時的樣子,當時她以為,張老太那個地步,大概就是活的最可憐的了。
現在看到這麼多,已經瘦弱到風一吹似乎就要倒的人,為了活着,還在掙扎着往廣平府方向挪,她才知道自己之前的經歷其實沒什麼。
到底要多久沒有吃過飯,才能讓本來好好的人都變成這樣?
雖有心為這些人做點什麼,但想到錯綜複雜的局勢,田亮起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一點辦法。
一半是因為同情眼前的難民,一般是為自己的無力,他心情很沉重。
一向神經大條的楊尚德也發出了感嘆。他沒有經歷過什麼人生疾苦,也並不是那種喜歡悲天憫人的性格,但看到眼前的情景,他內心的感覺很難說。
楊尚德邊搖頭邊放下車簾,收回投向外面的視線,似乎這樣,就可以完全把他和外面的世界分開。
外面所有人都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李春妮看着,都有一種不敢碰的感覺。
她覺得,這麼虛弱的人,連站立似乎都成了問題,她看到尤其讓她心酸的一幕,卻不忍移開眼睛。
那是一個穿着黑色褂子的婦女,臉上帶着愁苦,還不忘警惕地看着周圍的人。
似乎發現並沒有人關注她,就小心翼翼地甩了一下袖子。
李春妮看着她的動作,有一絲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