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買衣服
杜景笙一怔，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眼尾有些紅，肖柔當時放棄他們的感情對他的打擊很大，流放之前自己一度覺得活着沒意思了，還是他娘一頓冷嘲熱諷加兩巴掌打醒了他。
雲舒沒再打擊他，原主對他有感情，不代表雲舒對他有感覺，雲舒滿腦子都是怎麼護着小糰子活下去。
“大姐，昨晚驛站來了一位姓劉的內侍，御事處的，問流放的事，但是我覺得他跟我說的話有點奇怪。”雲舒牽着小糰子溜達到杜青竹身後，蹲下身假裝給小糰子整理衣服，低聲問。
杜青竹一頓，低下頭囁嚅着唇，“相公以前救過一個劉姓太監，後來他去了御事處。”
雲舒站起來牽着小糰子走了，有可能就是他了，但也不一定，杜青竹只是知道這個事情，並沒有見過本人。
雲舒把小糰子牽到拐角處，在夥計手過拿出幾個肉包子，一口口喂他吃，那窩窩頭太硬太干，兩歲多的孩子天天吃怎麼受的了？
小糰子吃的腮幫子鼓鼓的，邊吃邊就着雲舒手裏的水壺喝水，“娘，安兒吃飽了，包子可以給爹一個嗎？可以給祖母和姑姑嗎？”
“現在不行，有人看着不讓她們吃，等過一陣兒吧。”雲舒把剩下的包子遞給身後的夥計，認真的回答。
“哦，小姑姑哭了，爹把安兒的窩窩給了小姑姑。”
“那你吃飽了嗎？”雲舒有些生氣。
“吃飽了，沒吃完的給了爹。”小糰子拍拍自己的小肚子，現在小肚子上都沒什麼肉了。
“那就好，你自己要吃飽，娘抱不動你，白天有什麼事就跟王叔王嬸說。”雲舒給他擦擦嘴角，站起來把他送回杜景笙身邊。
杜景笙眼尾餘光掃到雲舒過來，小幅度的挪挪身子，背對着她。
雲舒根本沒注意他的小動作，此時囑咐兒子，“安兒，晚上睡的時候把娘給的披風裹上，別著涼，明天早上娘不過來了，晚上再來。”
“好，安兒等娘。”
晚上依然是窩窩頭加熱水，不過成年人三個，孩子兩個，安兒領了兩個，小小的啃了一口就遞給他爹了，杜景笙知道那個女人給兒子吃過東西了，伸手接了過來，把兒子咬一口的留下，拿出兩個完整的遞給了杜劉氏。
沒有油水，成年人三個窩窩頭根本吃不飽，何況還有好幾個未成年但是正能吃的孩子。
杜劉氏在自己的窩窩頭裏又拿出一個，給長女，大房二房各一個，杜伯謙看着夫人分完，在自己手裏的窩窩頭上面掰了一半給她，杜劉氏笑着接了過來。
杜辰安小糰子窩在爹的身邊，捏捏娘新給的荷包，想了想又放了回去，趴在爹的旁邊捏自己的手指玩。
杜景笙調整了一下角度，輕聲對兒子說，“辰安，爹給你擋着，吃吧。”
“娘說，一天只能吃兩顆，這是明天的。”杜辰安小朋友捏着荷包嘆了口氣。
杜景笙失笑的看着他小大人的惆悵，知道他餓不着，就是中午別人沒飯吃，莫家下人也悄悄的把他帶到差役休息的地方給他吃東西。
杜雨竹垂下眼皮，三房的小屁孩一口不吃，證明他娘給他開小灶了，嫡母分出去的窩窩頭不可能有自己的，這日子越來越難熬了。
杜若竹那個蠢貨今天根本不搭理自己，商戶女的兒子有人背着，吃的好，晚上分窩窩頭沒有她的，她也沒反應也不鬧，蠢貨，不爭只能餓着。
一夜無話，早上王柱夫妻就來了，流放犯們剛被差役們放出來洗漱吃飯。
“王叔，王嬸。”杜辰安迷濛着眼睛打招呼。
“哎，安兒。”王嫂子牽着他去了洗漱。
流放犯自然沒什麼好待遇，兩個大盆水，男的一盆女的一盆，這還是張頭不苛待，換了苛待犯人的差役，誰還管你洗漱啊？
蕭玉兒咬着唇，為難的看着渾濁的水，遲遲不敢伸手。
王嫂子伸手摸了一把，涼的，抬頭看了一眼王柱，王柱進了驛站的廚房，不一會端出了一小盆溫水，王嫂子趕緊接過放在地上，給小糰子洗臉洗手。
蕭焱知道妹妹有些愛潔，看王嫂子給小辰安洗完臉，趕緊拿出一個乾淨的帕子，就着小盆的溫水打濕帕子遞給妹妹，蕭玉兒如釋重負的接過帕子擦臉，對着二哥笑了笑。
杜雨竹一個箭步上前，用那一小盆水洗了臉，雖然兩個人用過了，總比那大盆的乾淨，還是溫的。
王嫂子認真的給小糰子整理衣裳，當做沒看見，等流放犯們都吃完東西準備出發了，王柱把水潑了，把盆擦乾淨送回了廚房。
流放犯的早飯依然是窩窩頭加粥，小糰子乖乖的領了兩個，一個遞給他爹，一個拿在手裏磨牙，一邊把粥喝了。
王嫂子抱着他，一邊小心翼翼的掰白糖糕喂他。
過了十幾日，這支流放隊伍雖然大家面黃肌瘦疲憊不堪，但是起碼還沒有一個死人。
雲舒卻有些擔憂，越往北越冷，這日又是在一個縣城的驛站休息。
雲舒拿出一套小衣服，薄毛氈的，準備給安兒換上，“你去把做成衣的往驛站領領，他們的衣服鞋襪也該換了，另外，去買一些夾棉的披風，給每個差役一件，他們自己應該都帶了夾衣了。”
“小姐放心，那些做買賣的精着呢，恐怕已經都去了，一會我叫人去看看。”商隊領頭的掌柜回道。
“吳掌柜，麻煩了。”
“小姐，客氣，莫家與我有恩，照顧小姐安全的到黑水是我和左鏢頭的責任。”
雲舒發現，這一隊人多多少少都是莫家幫助過的，莫家在外的名聲就是仗義疏財的仁義之人，莫雲烈短短几天內湊夠了這些人組建了一個名義上的商隊，可見莫家順手疏財的人更多。
雲舒的心臟跳動加快了，抬手按了按，應該原主的情緒，她其實很在乎娘家，只是不會表達，雲舒默默的在心裏說，‘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知道你回不來了，你放心，你在意的人我都會盡量守護。’
這幾天雲舒有一種直覺，原主的意識在消散，最開始她看見小糰子，胸口的酸澀幾乎壓不住了，現在已經很少有那種感覺了，莫雲舒似乎在慢慢的消失，而且是心甘情願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