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彎刀惡徒

第一百六十二章 彎刀惡徒

牧青寒微微一愣,抬腳朝着方才那一閃而過的人影走去。

他先是敲了敲緊閉着的木窗,一層厚厚的灰塵被抖落下來,落了牧青寒一鼻子,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沒有人回應,可方才分明有張臉閃過。

牧青寒跟左思鳶對視一眼,繼續拍打着窗戶:“我知道有人在裏面,能開下門嗎?我們不是壞人。”

裏面依舊沒有聲音,卻有窸窸窣窣的動靜,牧青寒濃眉一蹙,問左思鳶道:“我們長得很像壞人嗎?怎麼這人一見了咱倆就躲起來了?”

左思鳶無言地搖了搖頭,牧青寒見他遲遲不來應門,拍門的力度加大不少。

不知過了多久,那扇窗戶猛然大開,裏面立着個約莫十歲上下的孩童,正滿臉憤怒地瞪着他們:“我說你們煩不煩啊!”

牧青寒見來人是個毛頭小子,把胳膊抱在胸前,笑了:“小子,你終於捨得開門啦?你們家大人呢,讓他們出來,我有點事情想打聽。”

那小男孩腮幫鼓了鼓,針鋒相對地回答:“憑什麼你想打聽就打聽啊?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趕緊走吧。”

說完,他便要把窗戶關上,牧青寒抬手支着窗邊,不依不饒道:“我還什麼都沒說呢,你就說你不知道了?小子,我就想問問你,這裏的街道為什麼沒有人煙?”

小男孩神色稍頓,審視了他半晌后問:“你是官府的人?”

牧青寒搖頭。

“那你管這麼多幹什麼?”小男孩翻了個白眼,就要把窗戶關上:“告訴你吧,從這裏往東的城鎮差不多都是這個光景,你們倆趁早哪來的回哪去吧。”

牧青寒還欲再問些什麼,小男孩卻不由分說要關窗戶,險些將他手指擠了。

他碰了一鼻子灰,訕訕道:“這小子怎麼這麼沒教養?”

左思鳶莫名感覺一股陰冷,她抱了抱胳膊,四下環視一圈:“也不怪他警惕心那麼重了,這兒一到了晚上,真跟座鬼城沒什麼區別了。”

牧青寒心頭也是漫上疑雲,按照常理,一座城鎮就算治安再差,也不會是如此空空蕩蕩的場景,如此情況除非是有戰亂髮生,百姓們才會過着這種東躲西藏的日子,可現在大穆哪來的戰亂呢?

他越想越想不明白,便決意返回去找那小男孩,畢竟他是他倆在這重山鎮裏見到的唯一一個活人了。

牧青寒輕手輕腳走到方才的窗子底下,只聽裏面時不時傳來壓抑的咳嗽聲。

“小溪,快把這葯喝了吧。”是方才那男孩的聲音。

而回答他的,是一個聽起來奶聲奶氣的小姑娘的聲音:“哥哥,這是什麼葯啊?”

“這是廚房裏剩下的藥渣,我又重新煮了煮,多少對你的病也有點用吧。”

牧青寒聞言,心思微動,又側耳細聽片刻,才輕聲朝窗戶里道:“這位小妹妹八成是患了肺炎了吧?”

裏面頓時沒了聲息,片刻之後,那扇窗子再度打開,小男孩面無表情地問:“你怎麼知道?”

牧青寒粲然一笑:“算你小子走運,我剛好是個郎中,你若放我進去,我就幫你把你妹妹的病治好。”

“此話當真?”男孩眼睛一亮,旋即又暗淡下去,支支吾吾地說:“可是我沒錢付給你。”

牧青寒見這小男孩如此輕易地上了鉤,頓時得意洋洋起來,學着太初的神情說道:“這位小兄弟說的哪兒的話呀,醫者仁心懂不懂?就是說就算你沒有錢,我遇上你就是跟你有緣,治病不會要你的錢的。”

小男孩一聽,烏溜溜的眼裏頓時閃爍着希冀:“請跟我進來吧。”

牧青寒揚眸得意一笑,還趁勢朝左思鳶投去個得瑟的眼神。

左思鳶眼中閃過驚訝,看來還真是如太初所言,技多不壓身。

兩人繞到那家瓦房後面,從柴門進了院中,小男孩忽然朝二人作了一揖:“二位恩人請受江小河一拜!”

“你叫江小河啊?”牧青寒看着他樂了:“你妹妹叫小溪,這名兒倒有意思。”

聽出他語氣之中帶着調侃,江小河倒也不惱,大大的眼睛朝裏屋望去,冷靜說道:“妹妹就在裏面,請先生幫忙看看。”

看他年紀,頂多不會超過十二歲,卻有着超越年齡的冷靜和老成,左思鳶看了又是喜歡,又是有些心疼,急忙一推牧青寒:“愣着幹什麼啊,還不快點去給小姑娘瞧病。”

牧青寒點點頭,跟着江小河走進屋中。

這原是座小小的四合院,地界雖然不大,但卻乾淨整潔,細微之處亦有簡單雅緻的佈置,可以看出,這江小河家就算不是富貴人家,也是衣食無憂。

可現如今這裏卻破敗不堪,放眼望去沒有一件值錢的東西,看上去像是被人洗劫過一般,想來又是另一樁說來令人傷心的故事了。

牧青寒走到江小溪床前,她穿着一件髒兮兮的棉布襖裙,白嫩圓潤的臉蛋卻通紅着,額前劉海被汗水所打濕,一綹一綹地黏在腦門上。

她眼睛閉着,呼吸急促起伏着,卻是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若說方才只是為了哄江小河開門,現如今牧青寒便是真心想要搭救這個可憐的小丫頭了。他在床邊坐下,仔細觀察了她的面色半晌,把三根手指搭在她纖細的胳膊上,側耳細聽起來。

江小河站在床邊,看着妹妹痛苦萬分的樣子,嘴唇緊緊抿着,黑漆漆的大眼睛裏亦流露出心疼。

牧青寒號脈號了片刻,對江小河說:“江小溪是染了風寒,又未曾得到及時診治,加上許久沒有吃東西,把風寒拖成了肺炎,我說得可對?”

江小河眼神一黯,默默攥緊了拳頭:“都怪那群人!”

“哪群人?”牧青寒蹙眉問道。

“我也不知道,他們矇著面,帶着刀,大晚上的闖進我家來,先把爹殺了,娘好不容易逃出來,把我跟小溪藏在茅草房裏,之後也被殺了。”

提起如此心痛之事,江小河極堅強地未曾哭泣,只是嗓音有些顫抖。

牧青寒跟左思鳶沉默着交換了個眼神,自他倆看見這偌大的院子裏頭只有兩個小娃娃后,便知道這又是說來話長了。

“蒙面帶刀?”牧青寒想了想,忽然像是想起來什麼一般問:“你仔細想想,那些蒙面人用的刀,是不是大概一隻胳膊那麼長,而且還是弧形的?”

江小河沉默片刻,點了點頭:“就是那種刀,它殺了我的父母。”

牧青寒心頭忽然猛地一震,面色頹唐地握緊拳頭,低聲喃喃:“我真是糊塗了……”

看他追悔莫及的樣子,左思鳶不消多問也能知道,原來南疆禍亂乃是確有其事,並非是宮裏來的人誇張。

“青寒。”見他神傷,她櫻唇一抿,出聲提醒:“先給這小姑娘看病吧。”

牧青寒回過神來:“哦,這倒容易,肺炎乃是肺熱導致,而小兒體弱,太過於陰寒的藥物又不耐受,所以內服守前丹,外用理中湯加上砂仁敷在神闕穴上即可。”

“這些都是什麼葯啊?”江小河一聽還得用藥,才松下去的一口氣便又提上了嗓子眼:“我家現在一文錢都沒有了,沒錢給妹妹抓藥。”

左思鳶在他身旁蹲下,抬手扶住他的肩膀,低聲哄勸:“這個你不必擔心,小溪的醫藥費我們倆出了便是。”

江小河仍是搖頭:“鎮上的人能跑的都跑了,跑不了的也都在地下活着,打死都不敢上街去的,怎麼可能還會有人賣葯。”

“那藥房沒人,草藥他們還來不及拿走吧?”牧青寒又問。

江小河茫然地點點頭,又搖頭:“先生,您現在可別上街去了,帶着彎刀的那些人每天要巡視五六次,見到活人便會殺掉的。”

聞言,牧青寒氣得眼睛通紅:“這幫南疆野人,簡直把人命都不看在眼裏!我倒要看看,誰敢動我一根汗毛!”

說完,他提起腿就沖外走,江小河急忙去追,可攆不上他的步伐,牧青寒人已走到大街上。

江小河急了,跑回左思鳶身邊,小臉寫滿了焦急:“這位姑娘,我可不是開玩笑的,我已經看到好多大人的屍體都被拖走了!”

左思鳶摸着他柔嫩的臉蛋,莞爾一笑:“沒事的,剛才那個哥哥會武功,不怕那些帶彎刀的人。”

“十個八個也不怕么?”江小河驚訝地瞪大眼睛。

“不怕。”左思鳶語氣輕快地保證。

江小河情不自禁讚歎道:“他可真是個英雄!若能早些過來,說不定我的爹娘也不會死了……”

聽他提起爹娘,左思鳶也黯然神傷起來,本是一富庶溫馨的家庭,卻因為吉默的狼子野心而遭此橫禍。

她心裏泛酸,在江小河手背上拍了拍:“小河,你在這等着,我去去就來。”

江小河點了點頭,坐在江小溪床邊,垂下眼眸一動不動地守着妹妹。

左思鳶走進廚房,搜遍了所有櫥櫃,萬幸找到了一點麵粉,還有一罐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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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棄婦生存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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