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小偷
我站在黑暗中,看着周圍的村舍,有些屋舍是幾戶人家,幾處相連,有些是獨戶獨院,中間隔着阡陌鄉道,但總歸都離的不遠。
而此時,我所在的這戶‘人家’,是唯一熄燈的。
是因為我‘到訪’過的原因?
剛才那女人說,村裡窮,很多人喜歡幹些小偷小摸的事。
我被偷走的法器裝備,或許就在村裡。
其他東西丟了都無所謂,誅天印和盆栽是不能丟的。
微微一頓,我看向右前方。
那邊也是一戶人家,與現在這戶,相隔大概二三十米的距離,中間的空地則用來堆了柴火,修整了水溝。
怪不得這村裡一起火,風向一遍,就燒死了三十多口人,估計死的,都是這種屋舍間比較近的。
按照以前鄉下聚居的風俗,其實宅基地或者房子離的越近,往往都是祖上一支散下來的。
我順着走過去,到了旁邊的第二戶人家。
這戶人家的院子裏卧着一條狗,也是燒的焦黑的狗,在我進入院子時,那焦黑的狗抬起頭,沖我有氣無力的叫了一聲,但沒有要衝過來的意思。
屋舍里同樣亮着燈,我湊過去看,發現裏面竟然是一家五口人,圍坐在堂屋的大木桌上,桌上面一個大鐵盆,沒人面前擺着碗筷,明顯是一家五口準備吃晚飯的模樣,吃的大概還是大鍋燉一類的菜。
由於我的到來,這家人便在飯桌前,齊刷刷的看向我,同樣是五張被燒的面目全非的臉,只能從他們的身形和衣着上判斷,是一對老年夫妻,一個男人,兩個半大的孩子。
五人看着我,我看着他們,一陣沉默。
同樣如此,我沒有感受到任何詭氣。
“客人,進來吃飯。”五人中,應該是老婆婆的那人開口,聲帶似乎被燒壞了,嘶啞而蒼老。
“謝謝,我不吃飯,我來找東西。”我試探着往裏走。
它們和普通的詭物不一樣,我只能先順着它們的特點,進行觀察。
說話間,我的目光迅速環視整個堂屋,各處桌案、架子。
一圈掃過,沒有見到我的裝備和盆栽。
或許在其他房間裏?
但我不可能直接闖入其他房間。
“你要找什麼?”
還是那個老太太開口發問。
“我丟了一個大包,一個盆栽,還有一枚黃銅印章。”
老太太緩緩道:“沒有見過,你去其他人家裏問問。”她說完,對我失去了興趣,一家五口的視線從我身上收回了,開始埋頭吃飯。
不甚明亮的昏黃燈光下,五個人一言不發,只能聽到他們咀嚼的聲音。
盆里是空的,他們的筷子沒有夾到任何東西,但還是像活人一樣吃飯,於是整個堂屋裏,便充斥着他們牙齒摩擦的聲音,聽的人耳根子發酸。
這時,外頭的狗從我腿邊竄過,跑進了屋裏,蹲在一個小孩兒旁邊,搖着尾巴等吃的。
小孩兒從碗裏夾了個什麼東西給它,旁邊的男人怒了,一巴掌扇過去,怒罵:“人都不夠吃,你給狗吃。”小孩兒的頭被一巴掌扇掉了,直接朝我飛了過來。
我猝不及防被一顆人頭砸胸口,下意識的接了,小孩兒焦黑的頭上,扭曲的五官皺在一起,嘴裏哇哇大哭。
由於頭在我手裏,所以一時間,原本專心吃飯的幾人,又齊刷刷盯着我看。
包括地上的狗。
這是個燙手的山芋……
我二話不說,將頭拋了回去。
小孩兒安上頭,一家子人視線詭異的看着我。
我退到門外的院落處,發現那家人依舊坐在桌子前盯着我,隨着我的移動,他們的視線也跟着移動。
當我退到他們的視線盲區時,我鬆了口氣,腦子裏隱約已經明白過來,這些‘人’應該是在重複着生前的生活,或者說,是在重複着他們死前那一晚的生活。
現在‘拜訪’了兩戶人家,他們都表示村裏有小偷,那麼我的東西,會不會就在小偷那裏?我得找到那個小偷才行?
這麼說來,這村裡,肯定也會有一個正在家裏喝酒的男人。
那麼,那個女鬼是不是也正在盯着這個村子,尋找下手的機會?
這戶人家的桌面上沒有酒,看起來應該只是個打醬油的,或許,我得先找到小偷或者喝酒的男人才行。
捋清楚路線后,我順着往下一戶人家而去。
這戶人家是對老頭、老太太,我去的時候,老人家睡的早,我去的時候,兩人正打算關門熄燈。
我大着膽子叫住他們,詢問小偷的事情。
老頭脾氣不好,揮手讓我走,老太太到是搭了句話,給我指了個方向,說那頭的老王家漢子,好酒好賭,最喜歡在村裡偷雞摸狗,讓我去那兒瞅瞅。
我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是村從南角的方向,那裏也有幾處屋舍分佈着,相隔都不是太遠。
我給老太太道了謝,轉身往那頭去。
走了沒幾步,一種強烈的第六感,讓人如芒在背。
似乎有什麼人,一直在背後盯着我。
我謹慎的回頭看,老頭老太太家,已經熄了燈,黑乎乎一片,但窗戶口的位置,隱約似乎有個人探出頭來,正在黑暗中注視着我。
這一刻我清楚的意識到,這些死去的人,其實一直在關注我的動靜。
我心裏沉甸甸的,沒有裝備在手,沒有詭氣的蹤影。
我似乎來到了一個無法理解的環境中,並且很難有還手之力。
他們……究竟想讓我幹什麼呢?
“……砰!”
酒瓶子砸碎的聲音,讓我剛進入院子時,就準確的判斷出了我要找的酗酒小偷。
這個院子是三戶人家共用的,此刻,隨着熏酒男人罵罵咧咧摔瓶子的聲音,他的兩戶鄰居,也有人打開門查看。
靠南邊的屋舍里,探出來一個老太太,嘴裏嘀嘀咕咕的抱怨:“怎麼還不死,怎麼還不死。”
另一戶人家靠田邊,探出頭的是個半大的小姑娘,眼神中透露着恐懼,朝着男人所在的屋子看了一眼,立刻將門關上了,並且傳來落鎖的聲音。
抱怨的老太太看見我,又衝著我抱怨起來:“……他天天偷雞摸狗,合喝醉了就砸東西打人,還打他老娘,老太婆被打的好可憐……他怎麼還不死哦,禍害、禍害……”
剛說完,屋子裏又傳來叫罵聲,只聽一個男人罵:“打什麼工!老子才不去外頭打工。你個死老太婆,你懂個屁!”
緊接着,裏面就傳出一個老年人的哀嚎聲和求救聲。
我趕緊跑過去看,透過窗口,就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正揮着拳頭,打一個瘸了腿的老太太。
酗酒的不孝子在毆打他的老母親。
這一幕如果放在正常環境下,我肯定已經衝出去阻止了,但此刻,我的視線全都聚集在男人身旁靠牆的桌案上。
那是一張老式的長條桌,桌上放着與一屋子破舊傢具格格不入的黑色裝備包。
就是我丟失的包。
包旁邊還有我的盆栽燒火棍。
這就是那個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