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第十八章(16)
“小吳!”王青山只一聲,司機下了車,一看便不用吩咐就開了後備箱,王青山說:“去到附近給我買個信封。***”小吳明知他公文包里有信封,並不多問就走了。
“你進車裏先看看阿爾法給咱的短訊,我來放這些什物。”王青山說。
許敬修在車裏看那短訊,信雖不長,但包含內容很多。有悲嘆、感慨、自責,還有罵語。其中有:“……老三屆人上山下鄉,雖受了許多磨難,也積累了一筆‘經歷磨難’的財富。改革開放以後,便有人成了富翁富婆卻不思為民眾為國家貢獻,一味自我鑽營展。有人進入政界,便對民眾瞪眼,向大款唱喏,甚至‘拜揖萬福’,還有一批貪墨不羞的傢伙,看來該再到山區農村、大草原體驗體驗……”看着看着許敬修手中的信紙抖動不止。
王青山忙完了,進入車裏,給阿爾法也寫了一個更簡短的回信:保重保重多保重,我和朋友將抽空去看望你,千萬、千萬……寫完后對許敬修說:“看完了?”“完了!這個人怕不久於人世了!”“嗯,我打算把這信和一千元都裝在信封里,讓白雲朵帶回去。白雲朵人老實,只叮嚀她不能拆信看內容,也別對阿爾法的妹妹講就行了。”說著把隨帶的準備招呼“鄉黨”的那一千元和短訊朝信封里裝。許敬修說:“我這也有五百,都裝上。”
當小吳買到信封轉來時,他們已經辦完了該辦的事。王青山笑着對小吳說:“公文包里有信封,我忘了。煩你再跑步路,買上五十塊錢的營養品,我要送給個病人。”小吳又折身走了。
“青山!你聽說沒有,黃芩這藥材心兒是黑的,一個不懂藥材的人買到了黃芩切開一看,大驚:黃芩全都把心瞎了!許多興了改革開放的利的一些人就跟黃芩一樣,把心瞎了!”王青山苦笑着點了點頭。
他倆把一切搞停當后又回到公園,白雲朵在那原地一步沒離地等着。王青山把背簍扶着讓她背好,叮嚀她:“把我們給他的這封長信裝在內衣口袋,裝好,路上你千萬別打開看。”老誠的白雲朵說:“我知道!”
他們眼看着白雲朵解開了腰間的帶子,把信裝在內衣口袋,重新勒好帶子,才放心地說:“走吧,快回去,小心他妹妹又罵你了!”
分頭找人的人回到了原地,卻不見守營盤的許敬修和王青山,又分頭去找他倆。
李高社回原地后,先報怨馬平川找的人太少,連一大桌二十個人都坐不滿,要馬平川繼續找熟人。自己陪着秦、施原說閑話。
李高社正跟秦諞着,施原望着天空,像在尋找該回歸北方的大雁。王青山、許敬修走過來沒驚動他們,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聽秦和李高社的換口相譏。只聽李高社說:“你是醫學界權威教授、知名學者、博士生導師,在國外醫雜誌上表了多篇論文。該多幫幫咱這小公司出個繼續展的招兒。”秦冷冷地說:“別提了,教授、學者、導師的頭銜都沒有你這企業家肥實。有那麼好保健品人都百病不生,我這醫學教授都要失業了!”“少挖苦人,咱也是混口飯吃。”
許敬修一聽,怕秦這個“冷先生”傷人太重,就大聲說:“你倆諞啥呢?把我這外行撇到一邊,太沒人了。”秦嘿嘿笑着說:“我從北京特意趕回來,就是要見見你,看能增長几斤肉,你又躲在哪個山子石后做學問去了?”
施原突然回頭嘆道:“狼少了,猴子進了公園養尊處優,大雁也不捎書了,只有人這種愚蠢的動物到處張揚顯眼。”王青山說:“施原這動物學家又開始神經了。”他們開始在此胡說浪諞,沖淡了秦這“冷先生”的許多冷語冷。
媚正在公園裏到處尋找王青山和許敬修。轉到荷花橋邊,看到一個人很是面熟,但這人卻是道姑打扮。那道姑東瞅西瞧,像在尋人。一臉滄桑的皺紋,倒也像個飽經世道的老道姑。媚看了她一會兒,她瞅了媚一陣子,好像都不認識,便各自走開了。
媚轉身剛走了十來步,那人卻從背後追來喊:“如錦!你是夏如錦嗎?”媚回過身來,努力對着她回想:“這是誰呀,咋認我是夏如錦呢?絕不是夏如錦的同學,自己跟夏如錦一點也不像嘛。只有在川子溝待過的人才有可能把人跟名字搞混的。”便說:“我不叫夏如錦,我叫周媚,媚,我是媚!你咋認得夏如錦的?你是……?”“西如,鄭西如,不認得?”“記得,鄭西如!”“周媚,媚,我也想起來了,當時就看你面很熟,轉身才記起夏如錦這個名字,便追過來喊開了,我張冠李戴了。”“西如,咋這麼打扮,咋回事嘛?你早早回城了不是嗎?咋會穿這身衣裳?叫人認不得了!”“這是我的工作服。你不知道的。我剛得知今日‘老三屆’在此聚會,紀念下鄉插隊三十周年,沒來得及換這身‘工作服’便奔來了。”“這算‘工作服’?啥工作的工作服?”“哎,不提也罷,我回城不是有什麼粗腿,是捨身嫁了個殘廢人,安排在一個糧店上班,前幾年那個殘廢死了,我又被糧站在優化中組合掉了,女兒又考上大學,沒辦法,在玄都觀擺了個賣香火的地攤兒,生意還好,每天有幾個進入,夠我們娘倆過活,能供起女兒上學。道觀管理部門建議我們擺攤的都來個道士道姑打扮,既與道觀整體氣氛協調,又便於做生意。開始實在不慣,後來慢慢習慣了。今日個來得急,沒換這工作服,人都不認得我了。剛才幾個同學從這過去,人家認不得我,我也不敢認人家。”媚說:“走!跟我走,當年在川子溝插隊的那群人都在那邊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