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第十八章(15)
“青山,有人找你!”許敬修看見不遠處一個人類似老三屆同學的人帶着個老婦人邊喊邊朝他們跟前走。***那老婦人頭裹着看不來什麼顏色的裹頭布。佝僂着身子背着一隻背簍。衣裳、褲腿較寬大,面容看不真切,腳被一叢低矮的一串紅擋着,看不到她的鞋襪式樣和顏色。
王青山朝喊他的那個同學走去。他們相遇對站着。王青山跟剛才喊他的人說了幾句,那個人便轉身走了。走了幾步還是回頭對王青山喊了句什麼,許敬修沒有聽清。
王青山幫那老婦人卸下背簍,兩個站着說話。過了好大一會兒,王青山才朝許敬修這邊喊:“敬修,過來,快過來,熟人,鄉黨問候你呢!”許敬修便急急向他們走去。
到了跟前,許敬修仔細打量這個老婦人,努力回想着,並笑着說:“青山,讓我回想回想她是誰,先嫑說出!”那個老婦人說:“喲得!你倆變化不算大,我還是能認出你倆呶!”許敬修敲着自己的腦袋只是笑。那老婦人眯着被一張漁網網着的眼睛,咧着嘴角佈滿網紋的嘴巴露出紫色的牙齦笑着,缺齒漏風地說:“你們所叫的那個阿爾法要我今天專程來問候你倆跟他的同學,還要我給你倆帶了點兒山貨,黃芪、黃芩。甭嫌賤。”王青山這才搭:“她是咱朋友阿爾法的夫人,會唱山歌,唱得好得很,想起了吧!”那人現在一點也不扭捏了,只是搖手笑:“如今唱不了吔,漏風!”許敬修笑着說:“你的同學後來竟跟我來往得多呀,每次回省城都跟我聯繫問你的況,他這人重友誼,有見識,經常操心你,讓我多看着你,千萬別跌跤。”一邊說一邊努力尋找二十年前那個像“阿慶嫂”的影子。尋思她怎麼從一個“阿慶嫂”一下子變成了“沙奶奶”。又接着問道:“他今天應該回來呀,我倆剛還念叨呢。”“他回來不了呀,才打我來的。”許敬修對王青山說:“先安頓個地方,讓她住下,在省城多玩幾天。”王青山說:“剛才我說了,她堅決不,說是她住在阿爾法妹妹那裏。今日阿爾法的妹妹陪她來的,在公園門口等着呢!現在就要走。”“那叫來咱一塊吃個飯再走,反正我也是不想去吃李高社的席面。”王青山說:“算了,咱倆還是把這背簍抬到我帶來的車跟前,把這些東西放在後備箱給她把背簍騰了再說。”許敬修覺得王青山這樣不太盡理,又一想王青山之所以這樣可能有他的道理,便不再多說多問了。
王青山對那老太婆說:“你就先在這兒等等,哪兒也別去,我們一會兒來了好找。”說著示意許敬修和他來抬背簍。
其實背簍並不重,他倆輕鬆地一人一邊抓住背簍系襻抬着走。王青山邊走邊說:“我不讓你再多說多問,況我已清楚,不需在你面前再重複,重複傷人,懂了吧?阿爾法有病,且是難治之症,是生了一口氣得的。問題出在他那小姨子身上,那個叫白雲飄的人,記得吧?她大學畢業後分配在西安一個行政機關工作,可心兒太高,不滿足。幹了兩年,結了婚,又離了,跑到南方去淘金,沒找到合適工作,據阿爾法的老婆說開始做倒販金銀的生意,賺了錢,買了房,買了車,又結了婚,有了一個女兒又離了。我猜測,很可能是沒找到工作,當了‘賣淫女’。她很少與家裏往來,音訊都很少通。半年前回到山區,招了幾個女娃去當工作人員,結果不到一月,其中一個跑回來說在一回賣金銀時自己出了事兒,被抓了,白雲飄花錢活動,被放出來,白雲飄給了她八百元,又給她買了火車票,要她立即回山區不準再去。並威脅她說不能告訴任何人,如果告訴人就叫公安來抓她。這女娃忍不住告訴了白雲朵,白雲朵不知輕重告訴了阿爾法,阿爾法就生了一肚子氣。又沒多久,另一個女娃跑回來了,說白雲飄也被抓了,阿爾法就病倒了,且一天重似一天。辦了病退在家養病。在報上看到‘老三屆’聚會紀念知青下鄉三十周年的消息,興奮、激動、感慨可想而知。自己不能來,就打她來了。聽話怕人已經成了她的習慣,今早阿爾法的妹妹要她換下這身山裡人的家常衣服再來這兒,她不,說是他讓穿這身兒來的,阿爾法的妹妹很生氣地罵了她,她忍着,又要求她見到人後立即回家,她答應了。阿爾法妹妹在公園門口等着,她不敢多待,怕遭罵……”王青山還沒把這故事敘述完,已到了他的車前,許敬修便問:“你打算咋辦?”王青山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