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滿城風雨
離開醫院，天空開始下起小雨。
雨點落在喬霏的頭上，她才想起自己的頭上也有一道傷口。
額頭傳來微微蟄痛感，她茫然望着熙攘的街頭苦笑。
一天之內，程韶華兩次對她出手，同時也加大對喬夢的保護表現得淋漓盡致。
雨滴化成濛濛細雨，喬霏不知在街頭走了多久。
後來她鑽進酒吧又醉醺醺地出來，雨依舊未停。
夜色濃郁，喬霏路過便利店又買了一瓶酒，邊喝邊在街上流連。
她不想讓同事看到自己的狼狽，也不想回到早就搬出去的別墅。
喬霏一屁股坐在路邊的花壇上，淋着雨喝酒哈哈大笑。
“今天真是過癮又解恨！讓你喬夢磕起十個頭怎麼夠？至少幾百個！”
她神情恍惚，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
在這個世界上喬霏孤立無援。
自言自語中她想起當年對程韶華一見鍾情的情景。
那時她十五歲，在中考的考場遇到還是白衣少年的程韶華。
一見傾心便怦然心動，喬霏對程韶華的愛於她而言，更像是一場劫。
“我當時對你表白就好了，我真是蠢，幹嘛要羞羞答答？到頭來被喬夢利用，真是自作自受……”
喬霏搖頭嘆息着，揚起頭又是一大口酒入肚。
街燈昏黃，雨霧絲絲薄涼。
忽然她真的看到一個穿白襯衫的男人從行人路旁走過。
“這一次我一定向你告白！”喬霏放下酒瓶衝上去。
濕漉漉的行人路上，男人的背影看上去高大頎長，撐在手中的黑傘精緻如他。
“程韶華，我喜歡你，我們做朋友吧，然後做你的女朋友，最後做你老婆……”
喬霏語無倫次，看準眼前模糊不清的身影，直接從身後緊緊抱住。
一高一矮的身影同時停下來，男人沒有立即轉身。
溫柔的大手撫過環在腰間的小手，來自身後的聲音格外耳熟。
“喬霏，真的是你嗎？”男人用不確定的口吻背對着她問。
喬霏醉意正濃，但還是聽出這聲音不屬於程韶華。
男人呼吸到濃郁的酒氣，這才轉身看到渾身早已濕透的喬霏喝得爛醉。
“陸……陸學長？”喬霏半眯着眼睛，驚訝中有點醒酒。
她與男人對視，發覺不但認錯人，而且偏偏抱住的是讀書時的學長陸灝軒。
真是說不出的尷尬。
喬霏將兩隻小手縮到身後，抿唇一笑，聳聳肩膀：“抱歉，真是失禮，今天我和我丈夫吵架了。”
她本以為三言兩語就可以將自己的冒失解釋過去，但陸灝軒同樣活在這座城市，又怎麼可能對她的事沒有耳聞？
“沒關係，我送你回家吧，你這樣在外面會着涼的。”陸灝軒有意沒再多問，將外套脫下來披在喬霏身上。
面料精密的西裝隔絕雨水，喬霏微微一笑，感受到溫暖的同時聞到上面有着與程韶華不太一樣的氣息。
“不用，我今晚打算去酒店住一晚，有機會再敘舊吧陸學長。”
醉意再次襲來，喬霏眉眼彎彎，舉止滑稽地敬了個禮，向陸灝軒道別後擦身而過，
畢竟天色已晚，陸灝軒不放心她的安全，見喬霏還沒走遠追了上去。
……
翌日中午。
一夜宿醉的喬霏從酒店大床上爬起來，匆忙趕到醫院上班。
果然是喝酒誤事，清醒之後她懊惱不已。
想到下午還有專家會診，踩在腳下的細高跟便如同馬蹄般飛奔。
然而當她走向診室，卻不能看的程韶華再次出現在醫院走廊。
額頭上的傷已經結痂，喬霏停住腳步不自覺的摸了摸，看到他朝着自己走過來。
想都不用想，程韶華來找她的目的肯定是為了離婚。
“我不喜歡對同一件事作出回應。”喬霏雙手抱懷，眸中虛張聲勢地浮着凌厲。
“我今天過來不是和你商量。”程韶華勾唇一笑，語氣聽來平和，卻暗涌着危險。
那又如何？
喬霏醉酒一場，雖然還是看不開，膽識倒比以前大了不少。
如果她註定要孓然一身，又何必瞻前顧後。
但在此之前，她會用盡全力來阻止喬夢破壞自己的婚姻。
就算程韶華十年如一日的對她視而不見。
“隨便你，如果你不是來就診，請不要打擾我的工作。”喬霏淡然一笑，說完轉身欲走。
噠噠的高跟鞋聲回蕩在走廊里，她與程韶華漸行漸遠。
突然喬霏聽到耳邊忽閃而來的腳步聲。
急促，鈍重，凜然的寒意穿透背脊。
“跟我去一個地方。”
喬霏眸色一驚，聽到這句話的同時已經被程韶華拽出去幾米遠。
“我在上班，你要帶我去哪裏……程韶華你放手！”
醫院大樓不少人側目旁觀，程韶華沉着面孔一語不發，任憑喬霏在身後掙扎後退，
幾十米外停着他的黑色賓利。
“上車。”
程韶華像搬着貨物把喬霏塞在副駕駛上。
關門上車，動作一氣呵成。
相比外面的炎熱，車內的空調冷氣十足。
可喬霏卻感到額頭在冒冷汗，那條傷口也開始蟄痛感。
“把汗先擦了。”程韶華音色冷沉，遞來的手帕花色很好看。
喬霏頓了頓，想接過去又猶豫。
她覺得程韶華今天不對勁，好像不是為了離婚的事情來找自己。
“你到底有什麼事情？”喬霏眸色疑惑，警惕地反問。
程韶華拿着手帕的手停頓片刻，煩躁的隨手丟在一邊，拿出手機甩在喬霏的大腿上。
“自己看。”
喬霏迷惑不已，點亮屏幕猜不到程韶華要給她看什麼。
他與喬夢秀恩愛的合影嗎？
她不屑一顧地冷嗤，垂眸看到一個新聞頁面停留在屏幕上。
“這是？”
喬霏看得一臉發懵，新聞標題冠以程韶華太太的名號，而內容和圖片卻全部是關於她和陸灝軒的。
上萬條的評論足以激起滿城風雨。
她被偷拍了？
喬霏瞠目結舌，想到昨晚陸灝軒將她送到酒店，不過在客房裏寒暄幾句便道別。
可這些特殊角度的偷拍玩味至極，新聞內容更是無中生有。
“昨晚的事情不是新聞上寫的那樣。”喬霏收起臉上的詫異，平靜地解釋。
黑着臉的程韶華卻對喬霏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非常不滿意。
“還在和我裝傻？這個理由足夠讓我和你離婚了吧！”程韶華咆哮的聲音仿若萬丈驚雷。
喬霏神情一怔，首先懷疑起這件事是程韶華所為，目的還是逼他離婚。
“當然足夠，畢竟這是你一手策劃的，我……”
喬霏語氣冷嘲熱諷，話未說完車子突然啟動，一個急轉彎調頭朝着郊區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