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不要再跟自己過不去了

第117章 不要再跟自己過不去了

衣帽間外忽然1陣敲門聲。

黑乎視頻里傳來夏青的聲音,“等1下。”這句等1下好像是對齊覺說的,又好像是對門口催促她的人說的。夏青從逼仄的空間裏退了出去,手機放在了衣櫃裏,這時才有點光亮透了進來,也有點聲音從門縫邊傳過來。

“夏青,大家點了個蛋糕,你不是說過喜歡吃甜品,我給你拿了1塊。”

“謝謝。”

“你在換衣服?”

“嗯......不是,妝有點花了,補1下。”

“你補完出來,我再給你留點水果。”

“好,謝謝。”

話1字1句都很清楚,齊覺挑了挑眉,醋還沒吃完,那人又自動上門了。他倚靠在1側柜子邊,眉眼裏這才透出了點妒忌,夏青只有1個,而她身邊的男的太多了。

他關閉了視頻的對話框。

覺:「你繼續錄製,晚點再聊。」

然後他又找了董維智的對話框,「明天就將王以安現在的情況添油加醋說給林睦吧。」

董維智回復:「好嘞,目前進展順利,明天中午前王以安的消息就能透給林睦知道了。覺,你是覺得他們兩有點問題?」

齊覺視線里還有屋內來回走着的收納公司的人,他修長的手在褲邊像彈鋼琴1樣點了幾下,回復了嗯。他只是猜,王以安既然說自己是他們兩個的工具人,取向又是男,那還有誰能值得他這麼憎恨反目。

只有林睦了。

董維智:「真沒看出來,如果真的是,那夏青真的是冤枉當炮灰那麼多年了。」

覺:「嗯,拜託你。」

董維智:「兄弟說什麼呢,這些年沒有你幫忙,我奶奶都不能那麼健康,然後還給我找了個2爺爺。她讓我明天給你帶些自己釀的糯米酒,明天不用上班,我給你送。順便看看你新家佈置怎麼樣了,等我。」

覺:「行。」

許是新家第1晚的緣故,當天半夜齊覺睡得汗淋淋醒來,1點也沒睡好,他揉了揉眉心,起了身,才發現房間的窗戶沒有關,兩層疊垂的窗帘隨風起舞,門框也輕微地響動了,開始透了點降溫的意思。

齊覺掀開被子,垂墜睡衣面料順着身體肌理落下,蓋住了有度的起伏紋理,他起身到了落地窗邊,遠處的樹枝在搖曳,風徹底吹醒了他,讓他沒了睡意。

他今晚的夢,和5年間從沒出現過的盧雲玲女士有關,夢裏的她,依舊如往昔,穿着格子裙套裝,頭髮乾乾淨淨地挽在了腦後,牽着年幼的他到處去拜訪鋼琴老師。

說起齊覺的從前,他在小學5年級前並沒有找到學琴的樂趣,很多時候都是盧雲玲逼着的,所以練琴老是不老實,而盧雲玲又不懂怎麼引導,最粗暴的方式就是每次齊覺練琴就拿着1根雞毛毯子在旁邊盯。

他練多久,她就盯多久。

從小學1年級到5年級就沒有1天斷過。

這次的夢,齊覺又重新回到了幼時,夢到了他小學5年級因為迷上網絡遊戲,跟着1群同學去電競網吧而逃了鋼琴老師的課,盧雲玲終於動了那雞毛毯子暴揍了他1頓。

夢裏的那股皮開肉綻感延伸到了現實中來,齊覺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有點麻。

夢太真實了些。

沒了睡意后,齊覺關了窗,就走到了外頭拿水喝,可能是因為今日見到了許多舊家擺設的原因,所以才會夢見盧雲玲。

畢竟當時在現實中,明明暴揍他的是齊應能,而不是盧雲玲,夢卻相反了。

齊覺胸膛起伏了下,夜晚籠了他1個黑暗的影子,他剛在琉璃台上剛放下了水杯,放在卧室的手機就響了,房子才新搬,傢具不多,這鈴聲就顯得有點急促,響徹了整個空間。

齊覺往回走,從床頭櫃邊撈起了手機,見了手機內容,皺了眉心。

*

g市3甲醫院,長廊外。

“大夫說他心臟肌鈣蛋白比正常值超,也有室顫過,心臟1直都很不好。我知道你1直很恨我們,1直也保持着距離,可是在這份上了,就不能再和好嗎?你們畢竟是父子。”

3人站在重症監護室外,甄勤芳懷裏抱着齊悟,齊悟鬧了1晚上說要等爸爸齊應能醒來不肯睡覺,終於還是在她的肩頭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而甄勤芳的話是對匆忙趕來的齊覺說的。

齊應能生日宴后,回家突發了病症,不省人事,人剛從ccu里救了回來,病情趨向穩定。

而在病情穩定之前的當天晚上護士多次發了病情告知書,甄勤芳不敢簽,都讓齊覺看。護士1項項地和齊覺說,1堆的專業詞,結論下來,自行做好準備。齊覺已經連續熬了兩天夜,太陽穴突突疼,看着密密麻麻的字,其實已經不對焦,在指引下,簽下了多次通知。

現在人病情穩了,3人在長廊上,家裏的幫傭說晚上起風了,而且最近流感嚴重,醫院不能久待要帶着年紀小的齊悟回去。半睡半醒的小不點被吵醒后要求看1眼爸爸,跨過甄勤芳,抱着齊覺。

“哥哥,我不回去。我也要呆在這裏,等爸爸醒來的時候,他需要看到我們。”

小人兒像個樹袋熊1樣地手緊緊地抱着齊覺不放,幫傭只好鬆了1半的手,讓他整個人都靠在了齊覺的身上。

齊悟抱得實在太緊了,可眼睛還在朦朧中,1看就還想睡,但是卻記掛着爸爸齊應能而睡得很不踏實。

於是,齊覺拍拍弟弟齊悟的背,聲音低沉說,“嗯。你睡吧,他醒了我叫你。”

甄勤芳在旁邊示意了幫傭,讓她先回去帶些吃的來,就沒讓齊悟再回去了。

齊應能是在第2天的凌晨時分醒過來的,他身上插了各種的儀器來檢測體征,醒來后意識還算清醒,在病床邊朦朧看見了齊覺的身影,面罩下的人笑了笑,說道:“我大兒子終於來給我祝壽啦。”

齊覺身上還趴着齊悟,人站在病床邊緣,甄勤芳給他讓了道,讓齊應能能看見這個齊家的大兒子。

許是氛圍所致,兩個多年沒說過話的人,第1次有了完整的對話。

齊覺蹙了眼眶,當下應了聲不合時宜的生日快樂。

而在場的人卻也沒有覺得不妥。

齊覺是在第2天中午回的家,1進門就瞥見客廳里董維智已經按了密碼鎖進了來,人也正在沙發上坐着。齊覺扔了自己的鑰匙進象形托盤裏,掃了董維智1眼,隨意地跟董維智說,“你自便吧。我有點累,睡1會兒。”

董維智在沙發上,人等得無聊了正在看着電視,探頭探身問了句,“大白天的,睡什麼覺啊?你是昨天晚上去哪裏了?”

齊覺,“醫院。”

董維智,“啥,你哪裏不舒服,去了醫院嗎?”

門砰地1聲關上了。

齊覺這1覺很長,長到身體沉甸甸地但卻又在半醒之間,他還把昨晚的夢又給續上了,夢裏還是盧雲玲,她又出現了。

不同的是,這次不再是幼年的齊覺,也不是健康年輕的盧雲玲。

在1棵大樹下,盧雲玲和臨去世前1樣,戴着帽子穿着棉絨衣服,身材瘦而薄地窩在了輪椅里,而齊覺就站在了她身旁,靜靜地看着她,眼底有愧疚之意。

“我如果原諒他,就感覺背叛你。可如果不原諒,卻放不過我自己。”

盧雲玲笑着抬起了眼,看向齊覺,手要抬起觸1觸齊覺。

齊覺意識到了,彎下了身,盧雲玲卻坐在輪椅上消失了,散成了1團碎金。

模模糊糊中,半睡半醒里,齊覺聽見有人好像喚了自己名字,手也放在了他的臉邊,好像還哄了他,讓他乖乖睡。那手如棉輕輕拂過他的臉龐,指腹又放在他的眉心間,1下下地順着,輕輕而過。

讓他徹底地進入了無思緒的睡眠里,齊覺1直睡到了晚上,窗外暮色都降臨,霓虹都開始逐1亮起了,才從卧室出來。

開門后,他看見了董維智拿來的糯米酒放在了餐桌上,於是就抄兜,人惺忪懶散地繞到了其中1間房間去。

董維智還在。

他正自娛自樂地,在1間遊戲房,連着大屏幕玩switch遊戲《怪物獵人》,齊覺看了他1眼問,“你......1直沒走?”

齊覺的目光隨即落在了抓着遊戲手柄的手上,目光森森然。

董維智正沉迷,聽見了耳邊的腳步聲,頭都沒轉,應了句,“對啊,1直等你。正要告訴你,消息我讓人透給林睦了,聽說本來今天周6總裁辦要回公司開會的,結果會議都臨時解散了。看來你的猜測是對的。我讓朋友盯着王以安蹤跡了,想着今晚要不就睡這,1起等這個消息。還是我們1起去1趟紅房子?”

董維智邊說話邊玩遊戲,被泡狐龍壓着打,手柄的按鍵越按越快,他還在問,“你去哪裏了,怎麼中午才回來,你是昨天1晚上沒着家是吧,我看你被窩都是涼的。去醫院是病了嗎?”

哦?

還查看了自己被窩。

齊覺從屏幕上移開了眼,揉了自己額間。

別想太多。

自己應該是熬了兩天夜,熬出了幻覺,而且董維智1看就是大直男的,應該也不會進自己卧室,還安撫他。

但是想想,齊覺心裏還是有點不適。

“沒事......”

董維智這時候還要問,“1起玩嗎?”

齊覺看了他1眼,雙手抄回兜里,面目沉沉,婉拒,“不了,我找點東西吃,你玩吧。”

由於1直沒有專註,董維智的遊戲角色1下子就被泡狐龍打死了,轉頭還要叫住齊覺,餘光里就只看見他出門的背影,董維智趕緊按了暫停也跟着齊覺要進廚房,“覺覺,別丟下我1個,1起。”

齊覺,“.....”

兩人走在過道上,齊覺轉了身,鳳眼冷冷又要婉拒,就聽見了客衛里傳來了洗手的聲音,有人從裏頭走了出來。

董維智在後頭拍拍齊覺的肩膀,“正想跟你說,別只煮我1個人的份,她也等你老半天了。”

他?

兩人都1起看向了洗手間的方向。

夏青出來的時候正看見了兩個男人在門口直勾勾看着她的場景,靜滯在門口,“嗯?”

“你們急着上洗手間?”

如果她沒記錯,齊覺和她說過,這房子大小主卧的洗手間至少都有3個,為什麼就盯着她上的這個。

董維智搖頭。

齊覺看見了夏青,鳳眼裏些微有詫異,但也才微鬆了口氣,恢復冷痞樣拂開董維智的手,繼續有異性沒人性的優良傳統,轉頭對董維智,說,“某個人,是不是該走了。”

董維智嘻嘻哈哈,“哈,誰?夏青才來不久,你就讓她又回去?”

齊覺幽幽地看董維智1眼。

5分鐘后,董維智手中被塞了1瓶紅酒和1盒麵包,被請出了門外。

“難怪古代朱熹,要提出存天理滅人慾,肯定是針對像這狗東西這種人提的。”

真真沒人性啊。

屋內。

沒人性的人對待女朋友有人性多了,不僅煮了兩份意麵,還在桌上擺了氣泡酒,氛圍感的燈開着,嘴邊漾着笑意,比起剛進門時的疲態好多了。

兩人坐對面。

齊覺,“怎麼突然回來了?拍攝呢?”

夏青,“還在進行中,之前婭倩說還可以再回來1次,我就來了。但你不在家,我和董維智等了會兒,他說你去了醫院剛回來,我看你睡得熟,也就沒叫你了。”

齊覺眼眸沉了下,想起了昨晚和夢。

夏青吃得差不多了,面對面地,就留意到了齊覺的1閃而過的神情,手裏拿着的氣泡酒放了下來,齊覺剛剛睡覺的時候眉頭緊鎖,似乎做了場噩夢,又似乎做了令他難過的夢,有所哼鳴。她站了起來,落進了齊覺的懷裏去。

她摩挲了齊覺略微着鬍渣的下巴,顯然真的1晚上沒睡,“怎麼啦?”

齊覺環了她的腰際,聞到了淡淡的橘香味,淡淡說,“昨晚我爸住院,搶救了1晚上。今天早上醒了,也好了。就這件事後,我發現,自己並沒有別人口中的那麼恨他們。也沒有想像中,那麼難以和解。”

夏青聽了,隨着他的描述先是跟着緊了眉頭,最後聽到他的尾句,笑了笑,然後抱了抱齊覺,“你踏出了那1步了,就不要再跟自己過不去了。”

齊覺從胸膛里低低地應了聲嗯。

他只陳述了觀感,而夏青已經知道他糾結點在哪。

齊覺說,“沒事了。”

雖然說了沒事,但是他聲音有些緊。

夏青立了身子,又看向齊覺,想到他睡覺時呢喃出的對不起,夏青手摸了摸他的背,“是因為阿姨嗎?你擔心1旦與爸爸和解了,就對不起阿姨嗎?”

齊覺輕彎了唇,感受着夏青手部的軟熱,她問話的聲音軟軟的,在耳邊就有輕撫的作用,想起剛剛有人入了卧室,又哄他睡的那些聲音,那不都是她嗎?1樣的輕柔,1樣的令人心靜,他抬眼看了夏青,浸在了她此刻盈盈如水的眼波里,那股要被淹沒進海浪的感受又隨之襲來。

齊覺應,“嗯。”

兩人的手握在了1起,有1下沒1下地緊握着又鬆開,像在玩遊戲1樣。

夏青對他說,“阿姨給過你這個問題的答案,你還記得6禮寺的那紅色的許願布條嗎?”

齊覺從手上斂回了目光,看向夏青,心裏持續暖熱。

霧也在心裏散開。

他最後的夢裏,與盧雲玲所站的地方,就是6禮寺觀音殿下的樹下,盧雲玲曾經在樹上掛上祈願的紅布條,“願兒子健康順遂,所想皆成,不糾不結無意義的東西。”

齊覺醒來的時候其實心裏已經半知,但是沒有能找到1個說服自己的理由去相信。

夏青,“我媽媽在爸爸去世后得了病,也對我做過1些不好的事。但是,她最後寫了封信給我,告訴我,她當時很抱歉,因為她也很愛我,所以不捨得讓我1個人承擔她所受的。齊覺,很多事情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樣,也許他們只是不會表達,做的也亂78糟的。但是他們可能在如海的心底,初衷都是希望我們好的。”

也可能都藏着見不到卻說不出的愛意,不想孩子承受太多無謂的東西,不用再背負他們身上曾經有過的枷鎖。

只是做的不好,說得更不好。

夏青哽了下,又強壓了下去。

齊覺將她抱得更緊,他從王以安的嘴裏聽說過這件事,可她卻以這樣的形式來寬慰自己。

這樣的女孩子,怎麼可能是王以安口中那種自私又不顧別人感受的人,他又怎麼能讓她遭受如今的困境。

齊覺埋在她的頸窩裏,不想她再揭自己的傷疤,阻止了她再說下去,“嗯,我知道了。她的意思我也明白,這1步跨得並不難,而她也不會怪我。我知道了。”

壓在心頭的石頭撤開了。

還有,帶着他發現這1切的夏青,懷抱里柔軟的人,也讓他知道了。

夏青,是他這輩子永遠不會放手的人。

永遠不會。

*

夜幕沉沉,卧室里,接吻聲密密匝匝,夏青這次回來又像流浪者1樣,什麼東西都沒有帶,洗完澡後身上套了件齊覺的衛衣,寬大衣服籠罩着瑰麗身形。兩人5年沒見,每1次的見面都像是當初熱戀時期,對對方有強大的眷戀感。

夏青的手細軟又白皙,環着齊覺的脖頸,指尖總能有意無意地觸在他背上,讓他1路癢到心裏去。兩人的氣息綿密,舌尖柔軟輕觸,吞咽了彼此的呼吸。齊覺的手慢慢從夏青的腰際間到了她的腿側,唇齒較量中,難捨難分間,他輕哼了1聲。

兩人的唇都微離開了對方,以為不小心咬到了不對的地方,在1片混亂的呼吸中看向了對方。

齊覺喉結滾燙着下上,回籠了意識,將夏青放了下來。

差點,他又想將夏青托起來,懸挂在腰際邊。

“嗯?”

夏青見他動作又停,有疑問,齊覺真是太不對勁地次次都能剋制下來。她被灼得都想去扯他的衣服,他卻能忍着,還摸了摸她唇邊水漬,然後拉平了她的衣服,和她說,“晚了,睡覺吧,明天早些起來,帶你去吃好吃的。”

還幫她掖好了被子,在她額頭親觸了下。

“你不和我睡?”夏青問,見他往外走。

“怕忍不住,我去次卧。”

這麼見外的男朋友還是第1次見。

“你忍得住嗎?”夏青意有所指。

聽了這話,齊覺低頭看了看自己,依舊淡然無事,“我洗個澡,你睡吧。”

他說好的不碰就不碰。

甚至夏青到了次卧。齊覺當時正躺在床上,見她過來了,眼底詫異了下,身上的被子捏着,又壓了褶皺往身下。

夏青依靠在次卧的門上,此刻就很想上網發帖子問:男朋友因為被分手對那件事ptsd了,該怎麼辦,在線等,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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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小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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