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四章腳步（6）

“啥消息，把你急成這樣子？”肖愛琴高興地站在屋子的門口問。***

“哦，是這樣，我昨天知道的，正好缺一家人，是我家老二提出的”。她半天才繼續說，“山裏有開放林子的政策，向外地招收修林工，每天修一片林子后，你就可以砍伐你所需要的木頭，保證按最低的價格出賣。”

“有這麼好的事，價格到底有多低？”肖愛琴忙問。

“非常低，本來每根10塊錢的，只出2塊錢就可以買到。”張阿姨非常自信地說，只要一塊去十幾個人，修完林子，就可以在那樣大的原始森林裏挑選自己所需要的好木頭，只是松柏樹不能砍……

“正有這種好事！”李虎民忙問詳細況。

“再過三天時間，準備些乾糧和米面就行，等一個月左右砍伐好了木材，要用車運回家的時候再拿錢，保證一個月拉兩大車木材，回到家裏再商量分配。”

“就這麼簡單，不會有什麼問題吧？”李虎民有點遲疑。

“就這麼簡單，到時候會高興死人的，莊稼漢嗎，什麼大苦都可以吃下，只要能拉回好木材。噢！對了！你家最好去三個人，不然人少了，山坡上小道道的，難抬木頭的。”張阿姨說完就走，由於自己還有事，所以也就沒有辦法挽留住她。

現在雖然準備秋收，但是還有二十多天的時間，況且即是收秋，換回來一兩個人，四五天就收完了，對於修林並不影響。李虎民和肖愛琴一致認為是大好美事。估計運回一車木頭回來，開支也不過三百元，分到一家的付款子大不了就是七八十塊，可以分配到十幾根大木頭呢，像什麼椽子少說也有四十根左右吧！

在一個空氣乾燥，東方始亮，清風吹拂的早晨，總共四個家庭的十五個人同時步行入山了。李虎民當然帶着李成贄和李宏贄。“如山路遠，一百二十里路，下午三點多鐘估計到達林業站登記。”一位叔叔說。

一百二十多里，不錯，但對莊稼漢的腳步是一段小程。餓了吃些乾糧，渴了找戶人家喝口涼水，萬一找不到人家，又渴得厲害，就雙手舉起路旁的天雨積水解渴，不管他是飲了牛馬羊雞，這種解渴方法對他們入山修林者來說，幾個月的日子是個常事。有時候，路邊的積水臭也是喝起來美快人心。

起伏凹凸的原始森林，入則難辨方向，便在路過的樹上做個記號，為了能夠回到所住的窯洞。離別窯洞時，必須把門用大木頭牢牢封鎖，以防野豬的入侵。離開窯洞時每人身上都帶有“穹黃”以防毒蛇、粗莽的跟蹤或咬傷，每五六個人一塊走。帶些乾糧、水壺、像砍刀、斧子、鋸子這些當然不可缺少。

在難辨方向的森林裏，這些人按照指示，修林任務提前完成。聽見山鹿跑過，百鳥啼叫，若有狼來，只見他們手執砍刀，蹲下身來，旁邊再站一個手執木棍者。“請你打我們鐵哆嗦，別傷我的麻稈腰”修林工都熟悉這種對付狼的咒語。每當聽到樹林裏沙沙響，不管你幹什麼，立即一點都不能動，用眼睛瞪個詳細，再具體對待。估計可能是蛇的出沒。有時候行走過程中，“蛇斑如樹皮嘛”所以人身上的“穹黃”是種“護身符”，當然見野豬就分成兩組，明晃晃的砍刀舉起來晃動。像老虎一般不常見，豹子沒見過，一些小的動物不至於傷人。當然這些修林工更是明白“獸物見人躲嘛”，人不傷它，它一般況是不傷人的。

而年僅十六歲的李宏贄是隊伍中最小的，他哪能受了這種苦頭？不過在他父親的關懷下，只能跟着父親去做些方便的活，跑跑路，拿拿工具，必要時幫個小忙，像抬木頭呀，他是弱不禁風的。林蔭道上有他們的山歌在嘹亮，在百鳥的歌唱下，有他們揮舞砍刀的浪漫，在山風的鼓勵下，有他們拉鋸的美妙。大人們在前面抬着木材走，李宏贄緊緊跟隨。

很快，半個月過去了。勞累的生活，白水衝擊乾糧下肚皮，一個個黑瘦堅強的身軀，裝上了第一車木頭，凱旋歸來。在還沒有上柏油公路的土路上，一輛大卡車正在飛跑着、呼呼地重車叫聲，好像對着身後飛揚的塵土說：“塵土，對不起，你休想混入我的汗水中，你永遠是落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