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章一則消息（12）

話說一九八八年冬，李宏贄去咸陽搞副業，給家裏匯回了一百元錢，卻驚動了村裡幾乎所有的人。有一天後半夜，李虎民三次聽到鐵門響，聲音很大，李虎民趕緊起來，穿好衣服，坐在喂牛棚的炕上想，怎麼會呢？到這麼晚了，會有誰敲門呢？他便輕輕地開門，在屋外感覺了一會兒，一絲風也沒有呀！怎麼？他等一會，現真有兩個人影在鐵皮門外閃動，卻沒再敲門。這時候，肖愛琴點亮了煤油燈，燈光從灶房裏射出。這時的李麗娜已被嚇得抱頭不動，李虎民看得很清楚，明明是人在嘀咕什麼，他全身肌肉綳得很緊，真不知今夜要生什麼惡劇，一百元，一百元呀！千萬別惹麻煩，一直等到天亮方才一切平安。

錢是從咸陽匯回的，知道的人很多。李羅民的妻子見到嫂子肖愛琴就臉皮繃緊，風輪式擦身而過，根本不加理睬。但是早在一九八五年李虎民因給兒子辦喜事，窮得要命時，他竟然每隔幾天就滿臉笑容地來到嫂子家，有說有笑，什麼別愁呀，愁也沒用，糊裏糊塗地向前搞算了。每次李玲娜從長沙匯回幾十塊錢給李贄和李麗娜上學，她又氣得向左鄰右舍說：“憑她個啥，窮得少鹽無油，還不是憑娃他五爺的面子。”當在這樣的時候，即使肖愛琴碰見她，她也生氣地應付幾句，風輪一般轉身就走。提及當時和李虎民分家以前，也許因為李虎民脾氣不好，可是李羅民比李虎民身體高大，顯然有力氣，一位滑舌老婆對李羅民的妻子說：“你倆口呀！真過得好，幹什麼都像一個人似的，照你嫂子整天和丈夫吵個不停，孩子們也禮缺不快活，整天受氣，哪裏能有分開過日子好呢？”

實際上只有李羅民對誰和氣，妻子就和氣，李羅民立即翻臉，她也在身後指手畫腳怒罵不息。正因為如此十幾年以來，李羅民對李虎民一家，無不擺出一副教訓式的態度，李虎民在他面前不但退卻，就連不懂事的孩子們，也平常不敢接近他家的門戶，就連他六十多歲的老母親也怨聲怨氣地罵他：“我的娘呀！你把人要害死不可。”這是因為她給孫子李宏贄偷吃了一個饃，被現，遭到兒子李羅民的一頓狠打時大罵之語。由此，李羅民才和父母分家另過日子的。當父親向兒子李羅民說明打罵父母是罪過的時候，他又罵父親：“過個屁日子，過的全偷給別人了。”

到如今，李虎民的大兒子結婚了，大女兒去長沙了，李宏贄也搞副業去了，所以家庭的負擔大大減輕，在一年之內，三個孩子還可以給家裏五六百元，這已經是夠滿足的了，家裏只要有一點錢不是還賬，就是買糧吃，就這樣一天一天渡過日子。

這，就是生活的差距。

這，也許正是人觀念！

而歲月，是流動的。冬天寒冷，殘酷無，卻難越春分，打春之後，況如何？李虎民一雙血淋淋的手正在寒風中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