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三章一則消息（7）

這時，村子裏聽見的人，趕緊去李虎民家裏叫人。李虎民從炕上猛地翻起，跳下，直奔山溝——

“不行，溝深，下不去，快拿繩吊。”李大爺建議，有人趕緊去拿繩，李成贄疼得頭直上冒汗。

李虎民毫不顧惜地掀開李大爺的阻攔，爬在地上，向深溝溜了下去。

“不好，李大叔，快去請村醫，娃受傷得嚴重。”李虎民在溝里急喊。

繩到了，村醫也到了。李虎民在溝下面用繩子把孩子先捆好。

吊上來了孩子，趕快請村醫敷藥，包紮傷口，傷口是钁頭刀傷的。

“趕快打針。”

“送回家去。”已經有好多人趕到，急忙搶救，護理李成贄。

給李成贄打過了針，才見他稍感輕鬆，但是仍然使李虎民手指抖，腳軟難行。李虎民快變成一個泥人了，但沒人理他，他一個人在後面掙扎着，幾乎要大聲哭出來。

成贄被人們護至家中，服藥、用藥清洗，才安穩躺下。李虎民蹲在炕背後雙手抱頭，憂痛……

太陽已經落山了，從西方射來道道光輝。

肖愛琴趕到了，急忙爬到孩子的身邊就問：“娃呀，你怎麼啦！你怎麼會這樣呢？為什麼呢？……”她大聲哭了。

李虎民仍然在那地方低着頭，看也不看一下，李宏贄說：“他去挖柴，滑到溝里了。”

肖愛琴拭了一下眼淚，獃滯地等孩子說話。

李成贄凝視着母親，靜靜地說：“晌午我砍了一捆篙子回來，見你不在，我爸他在睡覺，我知道都沒有吃飯，就叫麗娜做飯，我再到門前挖些乾柴，但沒小心滑了一下。”

肖愛琴已經痛苦至極，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李虎民，沒有說一句話。

神醫不如命大，救神總是向著窮人。以後再也沒有換藥一次，李成贄在炕上睡了半個月，出奇般地好轉了，若說“出奇”不如說是他苦熬過來的，十幾天以來，腿腫，劇疼。母親每見他疼地大叫，便一次又一次地給用溫開水洗，一天洗五次，幾乎不停地守在孩子身旁給輕柔，也許，這就是神法。

等李成贄拄着棍可以走路時，別的孩子已經上學二十多天了。別說上學失去了機會，即就是上學，傷還沒有痊癒，況且家無分文。家裏已經不吃油了。

每當星期天，李成贄看到李麗娜、李宏贄去上學，似乎感到他不是做大哥的，眼光里流露着失望，有時候，他也更是責怪自己腦子太笨，總是成績不好，最後也就對讀書的念頭淡漠了。

不久，李宏贄逃學。不久以前李贄哭着要上學。

兩個月以後，李成贄的病已經完全康復，但他最終怎麼辦，父母親不得不考慮這個問題。

經過觀察和考慮，肖愛琴和丈夫商量送孩子去學個手藝，“我看現在有手藝，就不缺零錢花，你看村上娃他張叔，每天多忙，人人都眼紅的。”肖愛琴說。

“學也行，就看有沒有人帶領，給好好地教，怎麼個帶法，如果要學徒費，就更難了。”李虎民考慮着。

“那你得先去問一下他張叔，反正已是十九歲的大孩子了。”

他張叔是替李成贄稱呼，年齡和李成贄相仿。開始，這位張師傅還不願意，嫌受麻煩，經過李虎民和他父親的幾次好話多說，他才對李虎民說：“我是願意的，不過沒活干時，成贄就待在家裏，有了活干，我叫他，幹活期間，只管他吃飯，路遠的話，管吃住，也不要學徒費，就算是幫助人嘛，我再跟我師傅商量一下，再通知你。”

也正巧，五天之後，李成贄被通知去六十裡外遠的地方去做活，一批多好的活。後來證明，長達三個月才做完了那些木工活。以後又跟張師傅斷斷續續學習了五個多月，總算基本脫離了張師傅的引導，也就是說，李成贄已經成為一個能獨立做工的木匠了，並且時常接活去做。

為了給兒子配備木工工具，八月，李虎民不得不第二次涉足深山包田種地。

一九八六年農曆臘月初八。

這是個大好節日，一大早村子裏的“娃娃巡邏隊”就出了，他們在視察家家戶戶所凍的“沌沌”是否豐富多樣，碗裝糖水，紅蘿蔔、凍成冰塊。最關鍵的是他們要集中統計，“沌沌”所起疙塔的方向，以此來推算來年麥子的收成好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