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第二十章角落（10）
“那你就早早起來連和帶揉好了，為啥還要睡到早點賣完才起床”。***
“揉你個王八蛋，我吃的都比你揉的多，別的不說，把好好的面塊扔到垃圾桶里都是你的好處。”李宏贄咆哮地大斥道：“出門才幾天，也不瞅瞅你啥出身，家裏窮得叮噹響，老人連長了毛的饃都吃，捨不得扔掉，你啥意思？為啥要把那好好的油條面塊扔掉，這生意到底有啥做的？”全食堂陷入他的大聲鎮壓之中了，沒有一個人的說話聲，盡他一個偏着脖子出出進進地吆喝着。
11點鐘左右，他對妻子說：“大娃我帶回家去，小娃照看好，我走了。”原來他準備了一下東西，領着燙傷的大兒子洋洋坐車回家了。
故鄉是龐東田野，已進入熱火朝天的夏收季節。這裏對李宏贄來說是幾年以來的第一次考驗。自從到咸陽開食堂以後，家裏的收種忙閑他從沒過問過，只是在前幾年給家裏寄回二三百塊錢。自從他結婚以後，對家裏的況，他便不再關心。每次錢，都是老父李虎民親自到咸陽要回。話說今日，況突變，他來到田地和大哥李成贄一道收割麥子，但久未鍛煉的腰骨，哪裏肯受彎着腰子曬日頭多半天。所以他便要求拉運麥子。但還是不行，到實在太辛苦了，一天下來，他對人講道：“算了，剩下的麥子全僱人收割，我出錢好了。”
“不行，每年都這樣，你把這酸甜苦辣嘗嘗。”李成贄反對他的說法。
“行也好，不行也好，就這100塊錢給你，我還要操心食堂呢？洋洋娃連葯都沒了，哪怕麥子全落掉，一粒不收，我也得先盡洋洋的病看，我已經夠受的了，去年種麥把娃病耽擱了。”
可是他為什麼回家收麥子不準備洋洋的葯呢？
本來第二天他就去咸陽，但一早下起雨，趁此，李宏贄便一頭睡到在炕上，連吃飯也叫不起來。母親也一催再催讓他快起來吃飯，孫子洋洋和奶奶生疏，不願聽奶奶的話。但李宏贄還是讓母親給洋洋敷藥。但母親只要一碰孩子，孩子就哭，不讓奶奶碰他一下。恰巧李成贄來到了，在院子裏叫道：“都啥時候了，還不起來，你是回家收麥子來了，還是享福來了。”
“享福來了，看你是什麼東西，把自己家的事弄好……”李宏贄本來就不是忍性脾氣，他躍身而起，把孩子洋洋嚇哭了起來。
“哭啥哭！”他禁止到。
“看你窩窩囊的樣子。”李成贄罵道。
這時已是上午9點多鐘，天上的雲塊正飛散着，李成贄在院子裏找工具要趕向田地里去。
可是洋洋耍孩子脾氣，李宏贄便扔開藥瓶子，道：“叫你奶奶給你敷去。”孩子總是不喜歡別人給自己敷膏藥，畢竟還不到四歲大小嘛。
“媽——給洋洋熬藥吧！我收麥去。”他怒氣衝天叫到。連飯也不吃就跟着李成贄去麥田了。
沒過多大工夫，李宏贄氣勢洶洶地回來了，立刻向母親問道：“給娃熬藥了么？”
“沒有，你走後就哭個不停”。
“夠了，全都對着我來，我又不是鐵人，娃沒人管，燙傷成這樣子，誰理解我，誰懂我的苦心，你說大娃好，就讓你老大養你好了，我還要給娃看病，麥子全落地了，我也不管。”
面容憔悴的肖愛琴只有忍受着，痛苦的淚水一涌而出。而偏着脖子，連青筋都蹦起的李宏贄逐漸降低了嗓門，掏出100塊錢向母親身邊一扔道：“給娃把衣服洗一下，明天我就走，我再也不能耽擱孩子的病了。”說完他又去田地了。
晚上，李宏贄便和李成贄大吵一場，第二天一早匆匆忙忙收起母親給洋洋洗乾淨的衣服就走了。
到了咸陽，一切都在井然地進行着。李宏贄睡倒在床上，像是充滿了憂傷似的。
炎熱的季節，城市更是悶得讓人頭腦不清，儘管已經到了晚上。
“這麼快就收打完了？”李贄問哥哥。
“僱人收的。”他低聲應付一句出去了。
到晚上食堂關門的時候他才回來，吩咐李贄切一盤牛肉，涼拌一盤粉絲以後，打開了兩瓶啤酒，把一張圓桌搬到外面道：“來，吃、喝。”小弟李贄心裏自然歡喜。二哥回家收割麥子辛苦了，自己從來到咸陽還未吃過一次涼菜，每天的油條、麵條早就吃膩了，也拿筷子過去，夾來一塊牛肉塞進嘴去。兄弟二人只吃不談，待酒盡菜完之時，李宏贄開口了：“聽我給你說，這次回家，收麥子是一方面，重要的還是向母親打問一下你的婚事，本來這次母親就要來找你，對你親自說明，只要有機會就讓婚事過，我說你在我身邊，母親才放心了，我也明白你的事都得有我看着過，反正早過遲過都得過。如果要靠老大，人家已是分開門各當家的人了，想問一下，也不指望你半句，你也別遠走高飛，收下心來，國家主席的位置不是人人都能坐的老老實實地收下心來，或務農或跟我一塊把生意做好！別小看這生意，一年也收入個一兩萬元！現在是淡季，到前後兩季，哪一個月也收入個四五千元。只要你有決心好好乾活，辦你個婚事很輕鬆，我還不想樸素地過，花個三四萬元，傢具買全，彩電不少，保證你當小弟的不會吃虧，保證一分賬不讓你背，房子一定跟母親走，母親也一定跟小娃了。為什麼這麼說呢？我現在什麼都想通了，就是因為父親去世的不好！姊妹五個，就你一個還沒成家，我絕對給你辦的體體面面，就是爛，也全爛在我一個人身上。人活着是很短暫的，我都半輩子過去了，啥事也能想通，錢多了也沒用，憑我洋洋這一燙傷我什麼都懂了，只是苦命父親一片良心，落了個孩子們沒有孝敬，便去了，我怎麼就會想不到這一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