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108道鐘聲
溫陌今年上青山寺來過除夕，除了想要把沈戾和林淺所想的事情辦成，還有一部分自己的私心。
那就是她格外喜歡那108下迎新年的鐘聲。
此刻她就站在石階之上，等待鐘聲響起，比她燒香拜佛可虔誠多了。
夜色如墨，只有掛在檐角的紅燈籠氳出一點點紅光，撞破一點寂寥的口子。
溫陌反而很喜歡，覺得那一點才是恰到好處，太極致，就會喪失趣味，太極致的人也是，會喪失生氣。
林淺今晚陪嚴歌璇一起住，沈戾晚上大半的時間都呆在他們房間，竟然忘記了時間。
踏出房間才意識到已經這麼晚了。
他想都不想的改道往殿前走去，果然在墨色中看見那一抹虛影。
她穿杏白色的羊絨大衣，一頭長發簡單挽成髻，鬆鬆散散垂在後腦。
她就這樣站在夜裏，是明明暗暗，黑黑白白的對比，是強烈的視覺衝擊，像他晦暗人生里最清亮的那一抹。
樹欲靜兒風不止，山上算不上絕對的安靜，但溫陌還是感受到身後有人靠近。
她沒轉身，直到背脊貼上那炙熱的胸膛，他的心跳穿透身體與她呼應。
“說通了嗎？”
“嗯。”他應着，唇瓣輕輕觸她的耳垂，“你在看什麼。”
“在等。”溫陌只感覺站在肅靜清門前，整個靈魂都靜悄悄的，“你沒收到孫良澤的消息嗎？”
“什麼？”他低頭來吻她頸側的皮膚，他的唇瓣摻雜了一點冬天夜風的涼，聲音卻是低啞的，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總覺得有些忽遠忽近，像一根羽毛簌簌掃過皮膚，有戰慄的感覺。
“幹什麼呢，佛門凈地。”她反手去推他的腦門。
沈戾不動如山，他不想擾這清靜，不過就是喜歡他們近到氣息能相容的時候。
很快卻被手機鈴聲打斷。
他微微隔開點距離去拿手機，另一隻手還搭在溫陌腰上。
她在懷裏轉身，當然也看到手機屏幕上的名字，還真是孫良澤。
他皺眉，先是深沉看了她一眼，嘴唇抿了又抿。
電話持續響着，溫陌冷靜會望她，也不催促、
過了好久，電話即將掛斷，他才把電話接通。
距離里的近，溫陌只要微微控制呼吸，就能把電話里的內容聽清。
“兄弟，大過年的，我在陳韻家吃飯呢，你們這兩口子真挺磨人的。”
“有事說事。”沈戾一點情面不講，從他說話開始就變得冷郁沉澀。
他當然敏感，只因為他實在想不到溫陌能和一個律師之間有些什麼事情能牽扯上他，他倆之間無非就是一雙紅本。
他甚至想好了，要是真如他猜測那樣，他要怎麼辦，總歸現在是在山上，綁着她把她留在山上留在身邊？
“我發你郵箱裏了，你先看看，只是一個草擬的文件，反正都是自己人，程序這回事，就別太看重了，總之你倆實在有點不顧人死活的恩愛。”
“什麼？”沈戾還在持續懵圈，在孫良澤說話的間隙，他腦子裏閃過了好多個念頭。
現在顯然有些程序錯亂，饒是他這樣的男人，也會像個驚弓之鳥，越是在乎越是不受控制的去設想。
“別的不說，我還是要祝我兄弟新年快......”
他終於回過點神來，“樂”字被他掐斷在電話里。
溫陌看他手指快速點開郵箱登錄，而腰上的力道越來越重，像是要尅進她的肋骨。
溫陌忍不住笑了笑，“沈戾，你在想什麼？”
他不答，手機那方寸熒光映照在他臉上，立體的五官充滿殺伐氣，同時清雋又冷硬，撲簌的長睫毛才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山上的網絡不太好，頁面加載了許久，打開文件費了點時間。
屏幕暗了一度，他不耐煩深深吐了口氣，重新將其點亮。
“沈戾......”溫陌忍不住喊他，如泣如訴的溫柔又帶點悲愴的喊他。
“你到底怎麼想的，跟我說行不行？”他猛地把人抱進懷裏。
溫陌被他錮得難受，伸手環住他的腰，“你先打開來看看行不行？”
他這才鬆開，退出重進，順利打開頁面。
他一目十行，除了加粗的標題，挑挑揀揀的把重點看了一遍過去。
隨即把手機往兜里一揣，再次將她抱住，“什麼意思？”
他帶着微不可查的顫音，又像久凍的人，牙關止不住的打架。
“你這樣是不是跟當初你拿着6個小目標被求婚的我有點像？”
他把頭埋得低，聲音聽來是斷斷續續的，“當初，你什麼心情？”
“我覺得你是個傻子，你沒救了。”
“彼此彼此。”他這才找回一點屬於沈戾的原本的樣子。
“你老實說。”溫陌緊了緊手臂，“你剛剛是不是想着我要給你什麼離婚協議？”
沈戾恨不得立即偏頭咬斷她的脖子，“不準說那四個字？想都不許想。”
“那你也太專制了，原來我們之間的信任只有這麼一點，我還沒懲罰你。”
她當然要好好跟他說道說道，措辭好半響不知道怎麼開口才最合適，心思被一團濕了水的棉花堵得心裏酸澀發脹。
可是說什麼呢？
她在他懷裏舒了口氣，“等正式文件擬出來，把它簽了吧，我相信你，但我也希望你能相信我。”
這就是沈戾教給她的方法，他們或許不是這世界上最會愛，最懂愛的兩個人，這樣的方式，或許有些膚淺，有些直接，但現實生活中的人哪有那麼多精美的用心良苦。
他們也不是什麼被戀愛沖昏頭腦的男孩女孩，我捧出一顆丹心，不過是確認，你一定會好好接受並且細心珍藏。
沈戾悶聲說了句什麼，恰好鐘聲響起。
黑夜裏突如其來的一道，強勢拽走溫陌的注意力，以至於她沒聽清他說了什麼。
但此刻又好像有所感知。
算了，他們默契十足相擁靜默，悉數這108道鐘聲。
心臟在蓬勃跳動着，是對着悠長鐘鳴的無聲控訴。
終於，冗長過後是前所未有的靜。
溫陌疑惑地抬起頭來，“明明少了一道，是我數錯了嗎......”
她求證的尾音被他淹沒進唇舌。
第108道鐘聲，清越悠長，落進了他們心裏。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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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寫我們鎖鎖和袁望，林清執的話......看情況，沒什麼人看我就不寫了。